第145章 沉默的郁结(1 / 2)
萨贝达曾在一本画册上见过:
『或许是经历过诛死的搏斗、亦或是遭遇海怪的袭击,寒冷犹如船舶甲板入夜后裹缠的雾霭,顺着鼓起的船帆吹进水手衣襟的缝隙——尤为沁凉。
但水手们尚不关心体表温度的流失,他们抱着手中的鱼叉、绳索,昏头倒地。疲倦令他们不再追求舒适的睡眠环境,而是席地而睡。
独树一帜的只有船长,他赫然站立于船头,手中点燃一只又一只的烟蒂,直到远方的漆黑泛起浅薄的白湛……』
点燃的白烛不知何时早已化作一摊凝固的蜡油,身侧热腾腾的茶水倒是还冒着聊胜于无的余温。
虚无的妄想如同纠缠的蛛网,黏附在雇佣兵停止运作的脑袋上。
指尖夹着燃烧到尾端的香烟,萨贝达坐在窗台边的沙发上沉思——准确来说是看着床铺那抹熟睡的身影沉思。
轮轴被重新组装运转,早些时候抛弃的理智在一切暴行尘埃落定后回归,萨贝达这才幡然醒悟。
清醒时,萨贝达当时看见的第一眼就是自己深爱之人全身遍布咬痕血痕的惨样,对方的胸膛均匀的起伏,可阖起的眼帘下是擦拭不掉的泪痕……
如同疯魔后屠杀村庄的杀人犯在满足那令人作呕的杀戮欲后蓦然惊醒,回首遍地全是死相惨状的尸体般。分明都是本人意志在驱使身体行动,最后却摆出忏悔祈求得到宽恕的作呕姿态。
不应该是现在这样……
裘克昏厥在他的床上,而害裘克成这样的、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萨贝达他自己。
萨贝达后悔了,后悔至极。
他的骨节无意识的收紧,抖落在地的除了灰黑的烟蒂外,还有懊悔与自责。
佣兵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个阴晴不定的疯狗,一个无药可救的病患。如果自己被人激怒,那么牵连的会是岌岌可危的神经与不知何时会发作的战遗。
他的战争后遗症这次倒是没有发作,但他的行为与之殊途同归。
他终究是个有隐患的定时炸弹。
萨贝达不是没试过在盛怒的情况下硬生生用拳头把人抡死,不过那些都是陈年往事不值一提。哪怕这事在庄园里也切身发生过一回,但当时的萨贝达也没怎么后悔。
毕竟从那时开始他就知道,他病发时打死的每一个人都是对方罪有应得。
但如果这个人是裘克的话……萨贝达或许会悔憾终生。
他无法想象自己是怎么被情绪操控,又是怎样强迫了裘克的,不久前回笼的记忆还依旧历历在目。
他只庆幸一点:至少裘克没有死、还活着,只是昏迷了而已。
萨贝达僵硬的抬眸看向红发小丑的睡颜,眼神复杂。哪怕他们早晚要发生实际关系,但他还是更希望给裘克留下个好印象,而不是充斥着强迫、暴戾、辱骂、血腥。
无可否认的是,从科学理论上来讲,适当更进一步可以增进感情。
但不该以这种方式更进一步……
其实萨贝达本质上也不想他们的关系在这个骨节点上发生这种难堪的变化,就好像在慢跑的两人愣是被平白无故的捆上了货车猛踩油门加速前进。
太快了……快得诡异。在没有准确的关系辅佐面前,这种加速反倒成了负担,它模糊的是萨贝达内心的界线。
他本来可以装作不认识裘克,继续自己腐烂得要死的演绎生活,结果跟裘克最后的那层窗户纸被他兀自捅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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