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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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娄语傻眼。

        若是和黄茵花去抢这个位置就很不体面,镜头外不知情的观众就会觉得她无理取闹。

        现在再把栗子叫回来也晚了……

        娄语扶额,脸上的痛苦落在看直播的观众眼里,都理解为她刚才那一脚扭得特别狠。

        【呜呜呜呜太难为姐了,这不是刀尖行走的美人鱼是什么!】

        【也可能是瘸腿锡兵】

        【滚啊】

        【前姐夫速速来救驾,复婚的大好时机就在眼前了】

        娄语这下子也无能为力,工作人员已经在镜头外打手势希望她尽快藏起来,就差她了。

        她现在唯一的想法——躲到一个闻雪时不会去找的地方。别成为他的舞伴。

        这样,今晚最好的结果就是她被周永安找到,那么三对都会被拆开来,谁都别想到拿到那50分。

        娄语看了一圈,视线落在右侧角落里的黑色钢琴上。

        没有多少犹豫,她直奔那里,缩进钢琴键盘下方的小空间。这一侧正好是对着墙壁的,需要走到钢琴附近查看才能看见。

        没等多久,餐厅里传来了男士们进来的动静。以娄语的角度,看不见,只能靠声音猜测他们的走动。

        脚步声一直都很遥远,没人朝她的位置过来。

        紧接着,她听到了姚子戚的一声惊呼。大概是他摸到了钟表的位置,却发现藏在里面的人居然是黄茵花。

        她在心里默念了一句sorry。

        弹幕对这个结果也相当失望,七楼粉和雪花粉都哭天抢地。

        【这什么sb环节我不满意重新来呜呜呜呜】

        【我晚饭没吃就来蹲直播为了吃口热乎的精神食粮,为什么要让我吃屎?】

        【虽然但是我还是捡到垃圾了,刚才姚子戚看到钟表里面是樱花的时候表情好奇怪哦】

        【这么一说我也捡到了,肯定不是自想见的人吧,失望了】

        【那让闻雪时找到我姐吧,我想看换夫play】

        【周永安给我冲!我们这对小情侣还有希望!!!!】

        【靠,周永安你冲错方向了!!别冲去钢琴那啊啊啊啊啊啊啊】

        娄语缩得腿都险些麻掉时,终于听到皮鞋的脚跟踩在大理石的声音朝这里逼近。

        悬浮的心脏骤然被这几声脚步掐住,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开始细小地战栗。

        会是谁呢?

        大概率是周永安。

        娄语双手环抱着自己,在这真空的等待中灵魂脱壳,飘回到二十二岁那一年,夏天快结束时的时候。

        她从电影学院毕业,同学中有人早早进组拍戏,有大主演有小配角,也有人识时务地转行做直播,日进斗金。而她呢,夹杂在两者中间,既接不到角色,又持续固执地碰壁。

        快要坚持不下去时,她有幸进了一个大导演的电影剧组,《昨日之诗》,虽然是去做女主演的光替。

        光替,灯光替身。是指正式开机前,在打光布灯时帮演员走位的替身。因为调试的时间很漫长,当然不能让大牌在那里干站着。于是就需要像她这样的小角色,一切就绪后替身再撤下,换演员上场。

        因此,只要身形像就可以了,演技什么的根本不需要,反正不会出现在正式的镜头中。

        当时的男主演光替,就是闻雪时。

        虽然见到他的第一面娄语就认错了——实在是他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

        这种漂亮具有一种偷走时间的杀伤力。看到的人都会为那双眼睛所停顿,几秒或更多,时间就不可抗力地被偷走了。

        瞄到他的皮相,娄语下意识断定他必是参演电影的某位新人演员,小心翼翼地观察他,内心充斥着羡慕。

        同样是新面孔,别人可以站在镜头前,她却只能在过场时分成为主演的影子。老天爷真是不讲公平。

        但这个新演员很努力啊,没有他的戏份,他还一直在边上看着,加上底子优异——以后一定会成名的。她这么想。

        直到执行导演把闻雪时叫到关机的摄像机前,让他走到在某个位置,她这才震惊地后知后觉,居然,这个人和自己是一样的。

        执行导演紧接着把她也叫过去,让她在他面前站定。

        周遭是流动的片场,场工忙活着调整灯光,摄助跟着调整机位,美术布置道具,大家各司其职。

        只有他们是两个无用的,可以被随意呵斥摆布的工具人,保持一个姿势站着,连头都不能随意动,会影响到周遭的调试。

        夏末的天气还是炎热,棚里没有空调,她的站位需要离光很近,打光的灯各个角度长时间地烤着,她变成一颗被扔进微波炉的奶油蛋糕,背上很快溶出细密的汗,接着是额头。

        她略显狼狈的姿态尽收对面人的眼底。

        可他的目光很冷淡,像攀上极寒山顶时头顶蓦然吹来的一阵风。

        这股冷风却将她吹得更热了。

        她悄悄摸索口袋,尴尬地发现自己没带纸巾,只能任汗滴到眼睫。

        其实只是很简单地开口问工作人员要一张纸巾的事,但那时候的她还很不机灵,对剧组非常陌生,学不会自来熟。也怕打扰到别人的工作,就默默忍着。

        因此,她更不想以这种姿态和那双漂亮的眼睛对视,视线就停在他的喉尖。

        那里长着一颗小痣。

        很奇怪,今时今日回想起十年前他们的第一次见面,立刻想起来的,居然是他喉尖上那一枚小小的痣。

        大概是缘于他们谁都没向彼此搭腔,她就一直盯着那颗小痣直到调试结束。

        而那个从头至尾都沉默的青年,在第二天的片场,依旧没吱声。

        他只是在面对面站位时对她蓦然伸出手——手心里躺着一包纸巾。

        牌子是五月花,紫色包装的老版,她记得分外清晰。因为那包纸巾,她后来一张都没舍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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