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1 / 2)
他那么低声的一句话, 飘到她耳边,竟令她也跟着胸口抽痛。
为什么会痛?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不确定道:“……也许你是和角色相互影响了。”
感情真真假假,就算再来去自如的演员, 有时候也会分不清。
闻雪时定定看了她半晌,扭头往前走:“或许吧。”
眼下不是他们可以深究这个话题的时候, 他们得继续紧锣密鼓地拍摄,把自己的情感往后放。
闻雪时是专业的演员, 在被章闵点出问题所在之后,他就迅速调整了自己的表演方式。这一条又来了两遍之后顺利过完。下一场是拍摄派对午夜的戏码, 也是这场戏最初的高潮——
翁煜摘下面具,灵魂已经换芯, 变成更年轻的他自己。
他穿越过人潮到她面前, 还以为这是场梦, 不分青红皂白地将人从派对上拉走。
拍摄这一场之前, 剧组得架一段时间的机器,因为需要动用到摇臂拍摄他们从派对上逃离。因此这段时间,演员们就先到别墅的休息室休息。
娄语刚站得有点久, 小腿有些酸麻,刚脱下鞋子准备在沙发上躺一会儿,休息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门外传来夏乐游的声音。
“姐姐,你现在方便吗?”
娄语诧异地说着稍等, 穿上拖鞋去给他开门。
青年风尘仆仆, 手中提着个袋子出现在门外。
“说好的唇膜, 我刚去市区现买的!知道你们还在拍很辛苦,赶来犒劳你。”他左手还提着一杯咖啡。
娄语哭笑不得:“不是吧你, 我开玩笑的。”
“下午确实是我的不对嘛, 我做得不够好。”夏乐游挠挠头, “你就收下吧。”
娄语为了不让他尴尬,只好接过他的东西:“谢谢,下午你拍得也很辛苦。”
“明天还有一场我们的婚礼戏,我怕再像今天这样反复ng。”他很诚恳地看着她,“所以我……”
他话还没说完,对面休息室的门开了。
闻雪时从里头出来,三个人面面相觑。
夏乐游一下有些心虚,但他们现在聊的是工作,又理直气壮起来,继续对她说着刚才被打断的话:“所以我能提前来找你对戏吗?等你收完工?”
闻雪时瞥了二人一眼,脚步不停地往楼梯间的方向走去,只是走得很慢。
娄语余光瞥着他往楼下走了,一边回答夏乐游:“可以啊,如果这场没拍很晚。剧本方面的事我很欢迎。”
夏乐游笑逐言开:“谢谢姐姐,那我在现场等你!”
时间到晚上十点,别墅依旧灯火通明。
娄语接到通知,机器都已备好,马上可以进入到下一场的拍摄。
她重新来到拍摄大厅,戴上面具,接着上场,时钟走向午夜十二点,派对该结束了。
大家陆陆续续摘下面具,秦晓霜也不例外,摘下面具后把空掉的酒杯往桌上一放,突然感觉有人在注视自己。
她扭过头看去,发现是翁煜。
可现在的他……看上去好像有点不同。
她还没察觉到是怎么一回事,他已经拨过人群朝她走来,茫然地问:“宝宝,你怎么看上去有点……成熟。”他支吾,“我应该是在做梦吧。”
她愕然:“宝宝?”
他理所当然地点头:“怎么了?”
她古怪地审视着他:“你是不是喝酒喝太多了?”
“我喝酒了吗?”他看向她的无名指,自言自语,“你怎么还戴着这个玩意儿?难道是我们已经结婚了?既然在我的梦里,那应该是的。”
“……你醉得不轻。女朋友电话多少?我帮你打给她。”
“我女朋友不是你吗?”
秦晓霜无语地看着面前的醉鬼,一字一句道:“我已经结婚了,你女朋友也是别人,算了,你发酒疯我管不着。”
她不想再纠缠下去,摸出手机准备找代驾,掌心却被他一把拽住。
“你怎么对我这么冷漠……”他语气严肃,“这一定是可怕的噩梦。”
一边说着一边往门外跑。
“你拽我干嘛——”
“跨越这段噩梦。”
他坚信自己在做梦,她坚信他在发酒疯,两个牛头不对马嘴的人却在两只手紧扣的瞬间,不知不觉保持着同样的步调往前奔跑,跑进夜色。
摇臂开始慢慢上升,从别墅的大门一直摇到铺满花影的下坡小道。两个人在监视里看去就像被花蕊卷紧的两只蚂蚁,在奋力地逃脱已成定局的人生。
秦晓霜被带着跑出一段距离,摇晃的视线里看着自己那只戴着婚戒的手,意识到自己不该这样。
她愤力地试图将手抽出来,但被抓得很紧,在挣扎的过程中一个踉跄,翁煜才终于停下动作。
但是这个动作娄语没掌握好,她切实地听到自己穿着高跟鞋,脚踝咯噔一下的声音。
此时两人仍在镜头内,但已经是很遥远的两个影子,等会儿才需要换机位拍近景。
因此,他们的神色也只有对方知道。
闻雪时当即扭过脸来,察觉到她脸上一闪而逝的痛苦。
“真的扭到了?”
娄语立刻恢复如常的表情:“没有啊,我演的。”
他拉下脸:“不要撒谎。”
大有一副如果你不承认我再次上手检查的架势。
“好吧……确实扭到了一点。”她站直身体,“没事。”
她这时还有闲心想,是不是自己在船上装崴的事到现在遭了报应,因果轮回,还真的就崴到了。
他皱起眉头:“你还能拍吗?”
她毫不犹豫地点头:“可以。这条应该过了,总之就差一个近景,忍一忍一条过就行。”
他仿佛知道她一定会这么说,也不跟她犟,一伸手,将人打横抱起来。
“闻雪时!”
她吓得小声惊呼。
“你不是要拍吗?那至少这段路就别再加重了。”他语气沉沉,“或者我现在放你下来,你自己走上去,然后我们今晚到此结束。”
“……”
权衡之下,她没再吭声。但双手还固执地发表自己的看法,没去抱他,一只手垂下来,跟着走动一晃一晃。
两人沉默地走了几步路,闻雪时出声说:“拍完之后去医院看看吧。今晚别和夏乐游对戏了。”
他果然听见了,在刚才的走廊里。
“我已经答应他了,人在现场等我,明天就要拍。”
“你的腿要是没好,明天拍什么?”
“我有数,只是轻微崴到,等会儿好好冰敷下就没事了。”
“你非要今晚就和他对?”
“不行吗?”
娄语感觉到抱着自己的手在泛紧。
“当然行。”他笑得很勉强,“我只是建议。”
她低着头,没看见他的神色。
“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你别担心。”
“娄语。”
他又轻轻地叫了声她的名字。
“什么?”
“……没事了。”
这段通往别墅的小道已走到尽头。
最终,娄语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闻雪时抱进别墅,周围众人神色各异,闻雪时淡淡解释说她脚扭到了。
但一般来说,也会让助理过来或者叫人吧?亲自把人抱过来……
这两人的关系真的扑朔迷离啊。
之前冰火两重天,酒吧里又吻得难分难舍,现在又这样,造谣素材可太多了!但明面上,大家依旧还是秉着专业精神,坚决做到视若无睹。
最后在娄语的坚持下,这场戏还是一口气拍完了。她回到休息室一看,勉强的结果是果然刚才还平坦的脚踝现在已经鼓起一个小包。
栗子拿过冰袋,正小心地替她敷着。门外传来叩门声,娄语想当然地以为是有过约定的夏乐游,直接出声让人进来。
结果开门的人却是闻雪时。
栗子立刻察觉到娄语的脚尖悄悄绷直了,完全是身体的下意识反应。
她立刻非常懂眼色地拿着冰袋起身。
“好像有点化开了!我再去拿包新的过来!”
她麻溜地关门离去,房内只剩下他们。
闻雪时缓步走过来,视线在她的脚踝徘徊。
“我就说了,非要逞强。”
他站到刚才栗子蹲下去的位置,手指捏住肿起来的地方,轻轻按了按。
娄语嘶声:“痛。”
“现在知道痛了?”
他蹲下,从口袋里拿出药用喷雾,朝她脚踝的位置轻轻喷上,抹开。
娄语脚趾轻微弹动:“……你怎么连这个都有?”
“丁文山刚好过来找我,我让他路上顺便捎来的。”
“那谢谢他了。”
他慢悠悠地拍拍手起身,环视一圈:“那位小弟弟呢?”
称呼够奇怪的,明明刚还连名带姓地叫,现在名字都省了。
娄语刚想说我也不知道,房门又被敲响。
闻雪时摁住她:“我去开。”
说着就走向门口,两人都已经猜到外面的人是夏乐游,但门外的人却没猜到开门的人会是闻雪时。
夏乐游满头大汗地站在门外,一口姐姐卡在喉咙里。
闻雪时浅笑,装作不知道似的问:“找她有事?”
“……”
娄语连忙出声解围:“闻老师是来送药的,不用管他,你进来吧。”
夏乐游啊了一声:“我刚也去外面买了……”说着晃晃自己手里的袋子。
“怪不得你现在才过来。”娄语恍然,看着他汗流浃背,难免不好意思,“你坐着休息一下,我帮你拿水。”
她翘着脚准备起身,闻雪时先一步拿了水过来,扔到夏乐游怀里。
他睨她一眼:“别乱动了,刚抹上药。”
夏乐游从怀里接住水,并不太乐意地说了声谢,视线又在两人之间乱瞟。
闻雪时却像感觉不到他的打量,又站在原地片刻,问:“还有需要帮忙的吗?”
她赶紧道:“没有了,谢谢闻老师。”
她变相下了逐客令,他语气一顿,轻描淡写说那我不打扰你们了,走到门口,却又回头叮嘱一句别对到太晚。
这句不必要的叮嘱,听起来就会很暧昧。
闻雪时一走,房间内气氛莫名有些尴尬,娄语瞄到夏乐游微妙的神色,刚要出声粉饰一番,却被他下一句话吓一大跳。
他直接问:“姐姐你……是和闻哥复合了吗?”
她压住吃惊的神色:“……你怎么会这么想?复合?什么复合?”有些语无伦次。
接着,娄语从夏乐游口中知道了他们三人曾一起吃饭,她去卫生间时两人的对话。
闻雪时说自己戒烟,还“无意”叫出了对她的昵称,夏乐游当时无比震惊,他知道两人曾经在九年前拍过戏,但的确不知道两人的关系这么亲近,居然是能这么叫昵称的关系。
闻雪时语焉不详地笑:“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
只一句话,他没再多说,夏乐游就品出了很多东西。
“再加上你们刚才的亲昵……”
他欲言又止。
娄语消化了一会儿,才慢慢道:
“你想多了。我们曾经拍摄《白色吊桥》时……确实是很好的朋友。仅此而已。”
第二天的拍摄地在市内酒店,将拍摄秦晓霜和霍言的婚礼。
拍摄这场的造型相比前面算是复杂,毕竟是新娘妆,因此娄语需要提前很早到达酒店进行妆造。
她数不清自己穿过多少次婚纱了。
有中式,有西式,有古装,有现代,和不同的男演员。
第一次穿上婚纱时,好像是二十四的时候,她对着镜子自拍,把照片发给闻雪时,问他这个造型怎么样。
他朴素地回答了两个字,好看。
她不太满意这个回答,直接打电话过去问他有多好看,他说:“好看到不想你去拍这一幕,但又好看到应该让所有人都看到这一幕。”
她心头一软,嘀咕着说:“真可惜,当初拍《白色吊桥》的时候有结婚戏就好了,我穿白色婚纱在白色雪原里和你逃亡,这一幕不是很酷吗?”
他笑出声:“那编剧姐姐会说行行行,你来写。”
“我就是有点遗憾……”她任性地自言自语,“不然我们在屏幕上的初次婚礼就是对方了!”
他又笑:“屏幕初婚?一般都是荧幕初吻吧。”
“那不一样,婚礼更象征想要走下去的永恒,比吻要隽永。”
他一愣,柔声道:“没关系小楼,因为我们总有一天会有真正的婚礼。”
娄语看着化妆镜里自己披上白纱,平静地想着,她已经与那场真正的婚礼失之交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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