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正文完结(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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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伦敦的时候,  周攒会和郁孟平坐在海德公园的长椅上回忆过去,那是对于经历过风雨的两人来说最甜美的果实。

        周攒一边用面包屑喂鸽子,一边问他国内的情况。

        郁奶奶身子好不好啊?

        红姨还住在静园么?

        郁孟平都一一说给她听,  并且说要是周攒不放心,再过几个月回了国,  他就马上带她去看。

        周攒还提及上回周爸生病的事情。

        家里人不是没想过挂最好医院的号,  但实在是挂不上,她让郁孟平详细说说,但都被他含糊其辞糊弄过去,  只说周爸现在身体健康就好。

        但后来周攒隐隐约约知道他是如何费尽周章地联系人,  才把周爸转到杭市的三甲医院,并且请了最好的专家医生操刀。

        所以周爸才好得这么快。

        不过这些惊心动魄都在他的轻描淡写中,  简而化之了。

        他们谈很多,  唯独不谈郁孟平的父母。

        这是周攒到现在还是不愿触碰的一面。

        但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

        那天是周攒的最后一节面授课,  上完这一节,  她只需要在家里安心地写硕士论文就行了。

        周攒有些不舍得,  于是那天早晨她很早就起来,  打算好好逛一下学校。

        郁孟平问她要不要送她,  周攒摇摇头,  她很想一个人沉浸在离开的情绪中,不想要有任何人打扰她。

        对郁孟平这样从不爱学习的闲散少爷来说,  是很难理解周攒对于“知识改变命运”的切身体会。

        但他是个同理心很强的人,虽然不理解,  但会在周攒身后默默支持。

        因此,  周攒早早地起来简单做了个三明治。最近rebea都不怎么住在家里,  edward来伦敦找她,  两人经常约在外面,  而且最近也是ucl医学院的考试周,她很忙。

        周攒做好三明治,走到自己房间,却听到郁孟平在打电话。

        手机声音是外放的,好像一点也不介意让她听到似的。

        一听声音就知道对面是郁孟平的父亲,“现在是家里最紧张的时刻,我和你哥都忙得焦头烂额,你不回来处理就算了,还有闲心跑去伦敦找那个女人,你不要这么弄不清楚!”

        乍听之下,还是那样中气十足的领导做派,好像除了自己,谁都不放在眼里。

        周攒那远山似的蛾眉轻蹙,可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不久之后便释然。

        她已经不是小孩,内心不会再因为郁孟平父亲否定的一句话而受伤害。

        现实生活中的瞧不起多的是呢!

        然而转身要走的时候,却听到郁孟平郑重低沉地摆事实:“还轮得到我们家挑三拣四?她德智体美处处发展,毕业后就直接进外交部,现在是她挑我。”

        能要你儿子都算不错了!

        周攒心头微震,说不出的五味杂陈,更多的是鼻尖发酸,有种难言的情绪。

        她没想过郁孟平会为了她做出这样的事,说出这样的话。

        他们最初遇见的时候,站在楼梯高处,高高在上的明明是他。

        而在这段感情中处处妥协的也是他。

        周攒倚在门框上望过去,郁孟平正好站在床边选衬衫,低着头,脊背弯着,脸被阴影遮住,一种湿软的模糊感。

        电话中的声音微微一顿,随后轻笑:“不过就是个小科员而已。”

        “爸,你最初的时候也是个小科员。”

        郁孟平不紧不慢地反驳,他一点也不生气,就好像面对正在告状的老师,他很正常地维护自己的孩子。

        郁孟平父亲说不下去了,正要发火的时候,郁孟平也选好了衣服,沉着声音打断他:“要是还想我回去主持大局,以后就别给我打这样的电话,我不爱听,你以后也别再说了。”

        说完,一点也没给他父亲面子,直接掐断了电话。

        以前郁家一直都是郁孟平父亲和大哥说了算,郁孟平浑浑噩噩过日子,得过且过,他没兴趣争这些权利。现在他渐渐掌握话语权。

        郁父虽然听着一语定乾坤,可多少都虚着呢。

        转身要换衣服的时候,就看到周攒站在门口,一双水濛濛的眼望过来。

        他挺直身子,招了招手:“过来。”

        周攒走过去,环住他的腰。

        “以后都是要做外交官的人了,还哭哭啼啼,这像什么话?”指腹帮她抹眼泪。

        “外交官怎么了?还不允许外交官有感情,会感动?”周攒一巴掌拍在他胸口,哽咽了一下:“别以为我不知道,门也不关地和你爸打电话,这是说给我听呢!”

        “啊呀!”好像计策让人识破,郁孟平故意长叹一声,温润地逗她开心,“这都被你看出来,我们攒攒现在是厉害了。”

        “你再胡说八道!”

        周攒作势又要打,被郁孟平一把捉住手腕,他认真地说:“虽然是故意的,但这也是我真实的想法。”

        在感情里,一个人主动为对方做了什么事,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藏着掖着有什么用?人家若是不知晓,自己反而要埋怨对方不知好歹。

        郁孟平要让周攒清清楚楚知道自己对她的好,对她的爱。

        正因为这样毫不遮掩地将一颗赤/裸/裸的心奉上,周攒才如此感动啊。

        她埋在郁孟平胸口,让情绪肆意蔓延,好一会儿才止住豆豆泪。

        郁孟平抱着她,沉吟着说:“既然这么感动,那我和你商量件事。”

        周攒这时候心情好,哼哼唧唧道:“你说吧。”

        “既然你今天是最后一节面授课,那我们以后能不能搬到别的地方?”

        郁孟平环视了一圈,看着地面角落浮起来的一蓬蓬白烟,那是周攒买来熏房子里的白蚁用的,最近春季,伦敦的白蚁成灾。

        他斟酌着用词说:“白蚁尸体这么多,你不会不自在么?反正总归是不太方便。”

        “你怕小昆虫?”周攒倒是第一次知道他怕这些东西。

        然而郁孟平紧抿着唇,既不说是也不摇头。

        “其实白蚁还算好呢,我有和你说过rebea去年好像还在屋子里见到小老鼠的影子。”

        郁孟平神色不正常起来。

        “你真的怕?!郁孟平!”周攒惊讶。

        “没有。”他矢口否认。

        “我不信。”周攒笑,刚才说的小老鼠也不过是她拿来试探的幌子而已。

        “不信也没用,你快走。不是说还要去学校”郁孟平慌不择路地找各种借口,推着周攒往外走,反正就是不承认。

        说是不搬家,后来没过多久,周攒还是搬到了郁孟平的酒店,之前他一直都住在thia  hotel。

        搬去的原因也不全是因为白蚁,而是4月份的时候,郁孟平频繁地来往于国内和伦敦,有时候常常凌晨才到。

        周攒不想打扰rebea,而且也不想郁孟平太辛苦,她才同意。毕竟她住的地方离机场不太近。

        搬家的那天,rebea非常不舍得周攒,周攒也是,于是两个小姑娘中午特意去外面的小餐厅吃了顿离别饭。

        郁孟平则在家里收拾东西。

        周攒零零总总的东西并不多,衣服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件,反而书本一大堆。

        郁孟平本来是想花钱雇人解决的,但一想到这些都是周攒心爱的书,要是让人磕了碰了,或者找不到了,不得心疼死。

        于是亲力亲为。

        他是在书桌的一个抽屉里发现那些东西的。质量不太好的抽屉薄薄的,往外拉的时候并不顺滑。

        那些存在透明玻璃罐子里的郁金香花瓣摇摇晃晃地掉出来。

        风干了之后,紫色的花瓣皱皱巴巴,带着过去岁月的蹉跎,很像荔枝壳上的那层白膜,经络万达,一下子撞进郁孟平心里。

        屋子里静悄悄的。

        时间像金尘缓慢飘落。

        郁孟平看了好久,才拿起那个玻璃瓶子,放进行李箱的最里层,又担心等会儿开车去酒店的路上颠簸,他重新拿了出来,打算捧在手上。

        除此之外,在那抽屉里,他还看到一张洇着打印机墨水的红纸,被周攒四四方方的折好,看起来很是破旧,就在玻璃瓶旁边。

        他展开来,红纸上是他的名字。

        郁孟平。

        三个端正的楷体。

        这是周攒从别人手里要来的。

        也是郁孟平自己都忘记了的小东西。

        那时,他们在f大大礼堂第二次见面,周攒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这两样东西,一路跟着周攒漂洋过海,被她带在身边。

        和rebea吃完饭,周攒和她一起回了屋子。等在门口的是另外一位中国女生,叫许晓思,长得瘦瘦高高,皮肤偏黑,坐了十几小时的飞机后,那双眼依旧乌黑明亮。

        她和所有的留学生一样,还有那种刚来伦敦的兴奋。

        周攒还需要做最后一件事情。

        就像当初安给她钥匙一样,她把钥匙给了陈晓思,匆匆留下一句话:“还有人在等我,祝你未来留学生活愉快。”

        和rebea告别后,周攒小跑到路边,郁孟平的车还等在那儿。

        那是辆深蓝色的轿车,看起来居家又很有安全感。

        上了车后,郁孟平帮她系安全带,之后又定定地看向她。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周攒摸了一把自己的脸。

        郁孟平始终微笑着,从身后拿出那罐玻璃瓶,以及那份红纸:“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周攒猝不及防,好像心底深处的那个秘密让人窥探。她像个十五六岁情窦初开的女孩子很不好意思地脸红,捂着脸轻声问:“你哪里翻出来的?谁说了这是你的东西?”

        “哦,”郁孟平幽幽地说,“这上面写了我的名字,还不是我的东西?”

        顺势就要将纸张展开,周攒羞涩不愿意,连忙解开安全带,探身阻止:“还给我,不准你展开来看。”

        周攒几乎贴着靠在郁孟平身上,一阵打闹下来,彼此都呼吸微喘,特别是郁孟平,胸腔胀满,暖暖的,饱饱的。

        他其实没有展开来,只是吓唬她而已。

        四目相对,情意绵长,谁都知道那两样东西是什么意思,又代表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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