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回信（1 / 1）

阳春三月，百花盛开。都说天下美景看苏杭，但是我要说北方农村的田野上一样是好风景。大片绿油油的麦田一望无际，一眼望不到边，这可是北方的绿的海洋。路旁边，高的树木郁郁葱葱。树木的种类大多数是杨树，桐树，榆树，櫆树，桃树，杏树这几种。杨树有杨花，桐树有桐花，榆树有榆钱花，櫆树有櫆花。特别是榆钱花和櫆花是上好的食物，把它从树上摘下来洗干净之后，上火用面粉一拌一蒸。再浇上小磨芝麻油，那可是人间一绝，河南的一道名小吃。

        田野里，开满了各种各样的野花。有红的，白的，蓝的，黄的。五彩缤纷，煞是美丽。时而有各种蝴蝶飞在草丛中。她们身姿轻盈，五彩缤纷，轻轻的挥动着翅膀在花从中寻觅着自己的快乐。更有儿童追黄蝶的美好画面。勤劳的人民开始了在除草施肥的农活，东家有犬吠声，戏家有黄牛的叫声。傍晚，渺渺炊烟升起。时不时的可以听到，妈妈呼唤孩子回家吃晚饭的叫声。这就是宁静而又热闹的人间农村乐园。

        就是在这样的一个情景下，弟弟小伟从村委会拿来了从杭州寄来的快件信封。田昱接到这封信的时候，久久不愿打开。迟疑？激动？是哭？是笑？他自己都无法形容这种心情。就在他百感交集的情绪之中，调皮的小伟从他手中抢过信件，三下五除二的打开了信封。从信封中抽出三张纸，两张信纸写满了文字。一张小小的长方形的纸张，上面盖着一个圆圆的红章，在夕阳下显得格外的耀眼。小伟读了出来：“中国农业银行支票，杭州华艳茶叶有限公司。”停顿了一下，小伟胀着通红的脸大声喊道：“哥，是800块，这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800元，我们有钱了。”田昱回过头对小伟说：“把信拿给我，我来看看怎么回事？”

        信拿在手中，田昱的手开始颤抖起来了。信纸折得方方正正，打开之后。红的横线上是一行行娟秀工整的钢笔字，那字体不大不小。每一个字都整齐的排列着，每一个字都是横平竖直连标点符号都用的很恰当。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写信人是一个很讲究的人。平时做事讲究一丝不苟，果断坚强。同时信纸又带着一点淡淡的香味，这种香味令人心旷神怡。小伟探过来头，笑嘻嘻笑：“哥，让我看看是那个美女给你写的信。我咋不记得你有杭州的朋友呀？让我看看呗！”田昱在他头上轻轻拍了一下，说：“胡说八道，去一边玩去。对了，把那个什么单子给我，你不准告诉娘和你姐这个事情。否则我要你好看。”小伟对田昱做个鬼脸，跑去写作业去了。田昱看小伟走远了，开始阅读来信了。

        田昱：

        你好！

        你的来信，我收到了。但是我不是李玲，我是陈艳你可以叫我艳姐就可以啦！你的来信是我无意中拿到的，李玲她已经离开杭州回老家了。她老家的地址我暂时不知道，等我得到她准确的地址再把你的信转寄给她。

        看到你的信，我是百般不是滋味。你的心情和处境我感同身受，我的老家是安徽宿州农村的，应该离你们那里不远。你现在的经历我曾经也经历过的，所以我很是理解你的心情。可是我不赞成你的做法，死是很简单的事情，一死万事皆空。可你想过你的亲人她们怎么办了吗？你老母亲本来身体就不好，你走了她会更伤心，更加无依无靠了，你的妹妹和弟弟，他们也是同样如此的伤心难过的。听姐一句话，好吗？放弃这个念头，好好活着。一切都会过去的，你要坚强，人生在世，没有过不去的坎。佛说：众生皆苦。人生一世，草木一秋，都是这么过程。我家旁边是条小溪，溪水从西流向东。我们这里地形多是石头，这条小溪水当碰到石头流不过去时。就绕过大石头顺势而流，同样达到东流如海的目的。水是如此，人应该也是如此的吧。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说这个你可能会半信半疑，那我就说我自己经历的事情吧！两年前，我好姐妹的老公癌症去世了。留下刚满月的孩子和家族茶叶生意，我的好姐妹当时感觉就是天塌下来。自己不喝不吃，闹绝食要随她老公去了。可是三天后，她想通了。她决定独自扛起照顾家庭和茶叶生意这个重担，她说，不能对不起去世的老公，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当周围的人听说一个女人要照顾家庭和做茶叶生意，都以为她是真疯了，这怎么可能呢？一个女人又要照顾幼小的孩子和婆婆，还要去做茶叶生意，就是一个男人也绝对做不好的。现在两年过去，她做到了，而且比男人都做到好，茶叶生意比她老公在世时还要好。她创造了一个奇迹。我问她，你是怎么做到的？她说，信念的力量，打败你的不是别人，不是客观因素，就是你自己，你相信自己能，就一定能。我再问她，你撑不住的时候，是怎么办的？她说，这个简单。我撑不住的时候，就会问自己，你都撑不住了，你的孩子和公司的员工能撑得住吗？你撑不住，他们也就撑不住了，所以我必须撑住。

        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如果有机会，我可以带你见她们的。生活不易，我们可以克服。心灵的妥协，才是最致命的。现在是90年代了，信息化时代。你仔细回忆一下80年代，我们过得多苦。吃不饱，穿不暖。才刚刚过去十多年，现在我们日子是不是好过太多了。现在都能写信了，过去能有几个人识字的。这都是说明我们社会进步很大的，现在我们这里都有大大彩色电视剧，摩托车，甚至还有好多小汽车。这些都是以前我们不曾拥有的，我相信未来你我都会拥有。就拿你来说吧，你虽然说被截肢了，但是我相信你人残志坚。好好活着，再想办法挣钱，以后医疗发达了，你同样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可以站起来，走起来的。如果你不信，我们打个赌如何？

        你看，二页纸都快写完了，其他的话我也不说了。哦！对了，那个支票你先拿去用，我是请朋友帮忙开的，你放心大胆的用，姐姐我不是坏人。等以后有钱了再还我，也是可以的。记得呀！放弃那个傻想法，我还等你还钱呢！

        杭州陈艳

        3,6

        信看完了，田昱眼角湿润了。小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身旁。他开口说：“哥，你怎么了？哭了？一个大男人哭鼻子，你羞不羞。”田昱赶紧用手被揉一揉眼睛，连忙说：“眼睛进小虫子了。”另外一只手去拍小伟头，小伟早就放着他这一招，头一扭，躲过去了。“哥，不待这样的。被我说中了，就打我。我去告诉咱妈去，让咱妈评评理。”这话说完，已经跑出50米远了。

        田昱望着东部矮土坯厨房烟囱里缕缕青烟，知道妹妹欢欢在做晚饭。他没有进厨房，也知道妹妹做面糊汤和炒小青菜。他们已经许久没有吃肉和鸡蛋了。二个老母鸡下的蛋都拿去买了，给母亲买药了。弟弟小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他一顿能吃5个玉米馍和2碗面糊汤。而妹妹欢欢每次吃饭都很少，说自己在减肥，太胖不好看。全家人都知道她在撒谎，只是想让其他多吃点。

        夜幕降临了，田昱还是坐在轮椅上没有动，信还在他手上，他不知道该干什么？有些事情他可以肯定，有些事情他想不通。所以他在沉思，他可以肯定这个信是一个叫陈艳的女人寄来的。可以肯定她是好意的。可以肯定这个支票是真的。想不通是陈艳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开导他？想不通的是这个钱能不能用？怎么用？他现在确实需要钱，但是老母亲的教诲和自己的道德准则都告诉他，不是自己挣的钱，自己不会去花的。

        但是老母亲每天的药都要十几块，现在已经欠诊所一百多块了。妹妹的生活费一个月也要五六十块呀！再向别人家借钱是借不到了，自己的亲戚朋友都有一家老小，都是穷亲戚。周边邻居也都借过来完了，俗话说得好，救急不救穷。再借钱比登天还难，怎么办？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不去想了，想的头痛。这个陈艳，也就是那个艳姐。从整个书信来看，无疑是一个有同情心，有善心和修养的女人。生活在杭州，家庭条件应该不错。那封绝命书阴差阳错了到她手里，这无疑也是一种缘分。难道真的是老天开了眼，派下了一个这样的天使姐姐来搭救自己吗？这不可能啊！老天要是开眼了，父亲就不会早早离开我们了。母亲也会好起来了，妹妹也会回镇上学校读书了。自己更不会遭遇不测了。这究竟是不是老天在捉弄自己？他没有答案，也不知道该向谁求取答案。

        小伟和妹妹已经把饭菜做好了，妹妹先给老母亲送去饭菜了。老母亲就在床上吃饭，她就喝些面糊汤，这样有利于消化。田昱兄妹三人就坐在院子里的小桌子上吃饭，今晚的多了一碗蒸红薯，那是隔壁李婶送来的。田昱看了看妹妹和弟弟说：“假如我们有钱了，你们说说你们要什么？”小伟的筷子停止半空中了，本来他要去夹菜的。现在却一动不动了，瞪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说：“什么有钱了？”田昱说：“我说假如。”小伟嘿嘿一笑，对田昱眨眨眼说：“我要先给咱妈治病买药，这样妈妈就会好起来了。还有我要再买一套水浒传，这本书我喜欢好久了。”田昱知道小伟眨眼睛是什么意思，他刚才看到支票。小伟说完就用胳膊碰了碰姐姐说：“姐，你想要干什么呀？快说啊！”欢欢一愣说：“有钱了，我们什么时候能有钱啊！有钱了当然先给咱妈治病了。还有再给哥换一个好一点轮椅。”妹妹还是只想到家人，不想自己呀。田昱赶紧把碗里的饭吃完，准备回房间。

        晚上九点，弟弟和妹妹收拾完饭碗。弟弟开始写作业，田昱坐在弟弟的对面。右手握钢笔半小时了，笔记本上一个字都没有写。弟弟看出异样，就用笔敲了敲桌面，“哥，你怎么了？发愣半天了。是不是和那封信有关？那上面写了什么呀？你说给我听听。”田昱瞪了弟弟一眼，说：“赶紧写作业，早点写好，早点睡觉，你是不是不想睡觉了？”弟弟乖乖的低下头开始写作业。

        田昱心里已经决定给陈艳写回信了，不过不是现在，而是等明天弟弟上学去了再写。要是现在写，这个小鬼头一定会偷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