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青漓(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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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茂康可没那么细腻,他只在那些商务电话的空隙间,用掐灭一支烟的短暂时长,推荐黄栌说:“你可以去青漓住一段时间,我有朋友在那边,据说空气和景色都不错。”

        黄栌在网上查过青漓,照片里的青漓小城很美——

        雾从海上来,山与海尽数隐在雾气中,高耸楼台只留虚影。

        这里不是一座热门的旅行城市,倒是有不少网友说青漓适合养老。

        黄栌没有直接去爸爸发过来的地址,先去了自己在网上定好的日租公寓,办理入住,把行李简单收放好。

        她住一间海景小房间,露天阳台的桌面上,摆着一盆淡紫色的三色堇。

        从阳台望出去,海鸟展翅于波光粼粼的海面之上,浪花拍打礁石。远处山上也许隐藏了一座寺庙,空灵的钟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一切都像梦境。

        这是和帝都市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世界。

        没有早晚高峰拥堵的立交桥,没有cbd灯火绵延到午夜甚至凌晨的办公楼,更没有挤塞着上班族和学生呼啸而过的地铁。

        青漓小城确实是个可以静心的好地方。

        原本黄栌穿了一条宽松的破洞牛仔裤,想了想,还是决定把牛仔裤换下来。

        她找了一条中规中矩的印花连衣裙穿上,把散着的头发编起来,戴上白色渔夫帽。

        潜意识里,黄栌认为,会在青漓常住的、爸爸的“老朋友”,一定不是什么年轻人,她要收拾得符合老一辈人审美。

        把换下来的破洞牛仔裤收好,黄栌才拿着两盒茶叶,准备去拜访那位叫做孟宴礼的伯伯。

        孟宴礼的住址距离黄栌的日租公寓不远,她用导航看了一下,沿着海边沙滩步行,十几分钟的路程。

        青漓不像帝都那么闷热,夏风也是清凉的,黄栌准备散步过去,一路上想起不少烦心事。

        手机导航提示黄栌目的地即将到达时,黄栌才从乱七八糟的思绪中回神。

        沙滩另一侧,几栋奶白色的漂亮建筑矗立眼前。

        那就是孟晏礼所住的别墅区。

        这趟出门,黄栌是怀揣不少心事的,其实状态十分不好。

        她站定在沙滩上,深深吸气,甩了甩头,让自己打起精神。

        既然代表爸爸,一定要落落大方、礼貌周到。

        孟宴礼家住一栋法式别墅,二楼的露台上一大丛茂密的花枝倾泻下来,垂满不知名的大朵白色花卉。

        庭院的门敞开着,满院花开灿烂,墙边有一棵无花果树。

        除去被精心照料过的植物,无花果树下放着两个红色的塑料小桶,以及一个绿色塑料喷壶。塑料被阳光晒得褪色,看着挺有年代感。

        类似的物品黄栌见过,她奶奶过世前,也在阳台上养了不少花,用的几乎是同款喷壶和小桶。

        年轻人应该没时间在青漓这种慢节奏的小城里养花弄草吧?还得忙着去做社畜赚钱的。也许,那个叫孟宴礼的人不止年过五旬

        难道他是一位已经七八十岁了的老者吗?

        那或许,该叫他孟爷爷?

        不是没有可能的。

        黄茂康在生意上有些对年轻人的偏见,认为他们浮躁且空想主义,意志力薄弱又眼高手低。

        他结交的生意人中,确实不乏老者。

        黄栌脑子里关于孟宴礼的画面,已经变成白发苍苍的老头子,拿着塑料喷壶,面色和蔼动作迟缓地在庭院里漫步着浇花的场景

        正想着,别墅门开了。

        里面走出来一个50多岁的女人,女人面相和善,手里端着一盆绿植,看样子是想要拿到院子里晒一晒太阳。

        女人像是没料到庭院外会有人,从面部表情分析,似是吃了一大惊。

        随后的3秒钟内,表情又从吃惊变得热情。她放下绿植,快步走到庭院门口,问:“小姑娘,你找人吗?”

        黄栌落落大方,估摸着要拜访的人的年纪,出口都是敬语:“您好,请问一下,这里有住着一位,叫做孟宴礼的老先生”

        “吗”字还没出口,黄栌观察到面前的女人表情又变了,铺开一脸“这就对了”“就该找他”“终于啊终于”的欣慰。

        女人不等黄栌把话说完,扭头冲回别墅门口,拉开门对着屋里大喊:“宴礼!宴礼啊!外面有个可爱的小姑娘找你!”

        下午三点的阳光明媚铺满庭院,门边多了一道身影。

        这次走出来的是一个年轻男人,宽肩长腿,穿白色衬衫,手臂上戴着搭配衬衫的细款皮质袖箍。

        很少见到国内有人戴这个,有种英伦绅士的派头。

        男人长得很好看,五官周正,眉眼深沉,眉心一道浅浅的纹路彰显了他平时有皱眉的习惯。

        也是那道浅纹,给他那张神情寡淡的脸上平添一种故事感。

        仿佛他只身夜行太久太久,但遥夜沉沉,总也走不到天明。

        他走到庭院门边,在温馥的花香中垂眼,对黄栌说:“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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