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第 108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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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侵者,入侵者——”

        滴滴滴赤红的警报声不停地响着。

        哐当!

        踹上门扉的声音既响又沉,锁头发出“吱呀”的惨叫声。

        哐!哐!当啷——!

        在这般凌厉的攻势下,入口的钢铁门仅仅抵抗了三秒钟便宣告投降。

        空洞洞的门框处,露出了黑沉的天空,以及一轮莫名格外明亮的皎洁白月。

        再然后,少年红黑色的运动鞋踏了进来,仿佛归家一般平静自然。

        严雪卿拢了扇子,本想提醒一句“小心”,但视线在触及少年的背影时,却是半点也说不出口了。

        ——这真的是“人”吗?

        她的内心反反复复地拷问自己。如果人可以抛弃理智、仅凭本能行动,她现在也许更想不顾一切地拔腿就跑。

        林暮晃的身上称得上是干净,羽绒服维持着蓬松柔软的状态,衣服下摆的可爱兔子连一丝血污和砂石都没有沾上。

        但若是,他身上的血腥气能实质化的话,那冲天的煞气只会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刚从地狱里走了一遭回来。

        “请各位研究人员紧急撤离……”

        刺眼的红色光芒闪烁着,研究员们脸上俱是一片惶惶然,但还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在工作人员的指挥下进行撤离。

        资料,仪器,磁盘……能拆的都被放置在了推车上。

        而不能带走的……

        只剩下还关在防护玻璃里的“实验体”了。

        广播发出沙拉沙拉的声响,那人说了很多话,但都没什么听的必要。

        线路在发出“噼啪”爆裂声,塑胶燃烧的气味不算好闻——其实没有非得烧毁的必要,但心头的烦躁和暴怒几乎难以压制,只能通过这种手段宣泄出来。

        烧干净就好了,把整栋建筑一起烧光才好。

        目及之处,皆是火海。

        心脏在胸腔里激烈地狂跳不止,每一次鼓胀收缩,都像是在将某种漆黑的物质泵进身体的每一根血管和神经中。

        想见她,想见她,想见她——就现在,立刻,马上。

        然而现实却是,他的身边只有摇曳的烈火。

        啊不,还有一些恼人的爬虫。

        有研究员崩溃地跪倒在地上,不住地翻滚哭嚎,嘴里不住地嚷着“数据”、“没了”,悲恸哀切,像是要将心头血都嘶吼出来一般——但林暮晃只觉得他太吵闹。

        二者的距离越来越近,研究员突然歇斯底里地扑向他,涕泪四流,语无伦次

        地说道:“你杀了我吧,我一辈子的心血都被你毁了,这是人类的希望,我的希望,我最珍贵的孩子……你杀了我吧!”

        他的唇角没有笑意地勾了勾:“杀了你?可以啊,那……你把千葵还给我吧?”

        在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悦耳的电子女音响了起来:“虹膜验证通过。”

        在一片吵闹和嘈杂中,唯有机械产物不受任何干扰,兀自保持着积极欢欣的语气。

        电梯的门,打开了。

        严雪卿欲言又止:“我是说,嗯,那个,阿晃……拿到虹膜的方法要多少有多少,没、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吧?他都求你放过他了……”

        她的目光带了点畏惧和茫然,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少年漠然道:“他们在带走千葵的时候,千葵肯定也是不想的——哀求有用吗?”

        一报还一报而已。

        今天是多寻常的一个普通日子,在他死皮赖脸的要求下,她穿了情侣款的羽绒服出来,涂了玫瑰味的润唇膏。

        他很喜欢这一套衣服,因为衣摆上的小兔子顶着两团可爱的腮红,懵懵懂懂的,很像她。

        见面后,两人一起吃饭,又去咖啡店买奶茶,到这里为止,都跟以往的约会没有什么区别。

        然后,留下了一句“我很快回来”,他让女朋友从天亮等到了天黑。

        食言的代价就是,当他回来的时候,只看见了一地碎开的手机零件。

        内心窜动的毁灭感并不算陌生,事实上,他都记不清自己有多少次在精神崩溃的边缘徘徊,但是……

        一直以来,都相安无事下来了。

        ——因为,千葵在身边。

        每次生起这种感觉的时候,只要把少女拥入怀中就好了。

        拥抱,亲吻,一遍又一遍地确认她的存在——那股能将万事万物焚毁殆尽的汹涌戾气,落在她身上时,却化为了小狗得寸进尺的撒娇和没完没了的欺负。

        真奇怪啊。

        明明是那么脆弱的身体——他单手就能控制住的细弱手腕,毫无抵抗力的纤细脖颈,没有一处能压制住他的资本,为什么可以无所畏惧到这种地步。

        并非不知道他的本性,并非不知道他的危险,也明白握着绳索就得承担起被发狂的烈性犬咬断喉咙的后果。然而,她唯一的反抗仅仅是,在被他欺负狠了的时候,会眼尾泛红地抗议一句“我好困了,我想睡觉”。

        但是,他确实在她的视线中,伪装出了她希望的“善”和“正义”。

        现在主人不在,又有谁能阻止疯狗的肆意破坏呢?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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