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十分激烈的攻防战(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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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标拿起望远镜观看了一番,道:“这里地势开阔,他们肯定会用吕公车。我猜测他们在攻打抚州门的时候,就已经用楼船运来吕公车的材料,会直接在城下拼装。”

        薛显还是没忍住,好奇道:“小军师,你怎么猜到的?”

        陈标道:“今日陈汉士兵只在抚州门不断用钩索攀爬城墙,没有用攻城器械,连云梯都没有用。”

        薛显没听懂,李文忠听懂了。

        李文忠替陈标解释道:“为防陈友谅就地取材,标儿把附近能用的木材早砍了。陈友谅只能用自己带来的攻城器械。所以他不在抚州门用攻城器械,就很明显要在其他地方用。”

        攻城的时候,除了火炮之外,攻城方不会带现成的攻城器械,都是运材料到战场上现场拼装。

        运送的材料有限,他们还会带许多工匠,直接就地取材砍伐木材现做一些比较容易制作的攻城器械部件。

        比如弩车,车架部分就可以现砍木头现做,再把金属部分安装上去就能用。

        所以守城方若早得知自己会被围困,肯定会提前把周围树木砍掉,为对方搜寻材料制造难度。

        有时候,他们还会一把火把周围树林农田全部烧掉。这就是坚壁清野。

        攻城守城烧山挖堤是常做的事,这时候肯定没有人有“不能破坏环境污染环境”的念头。

        陈友谅短时间内无法补充木材,就无法在多个城门使用攻城机械。

        他在抚州门不用攻城机械,肯定就会把攻城机械运到其他地方使用。

        新城门地势开阔,又离水岸较近,便于从楼船上搬运材料,是最适合陈汉使用大型攻城器械的地方。

        果然,陈标等到正午的时候,陈汉的楼船出现在了新城门外远处的水道中。

        陈标冷静道:“来了。薛将军,你敢不敢出城?”

        薛显呲牙笑道:“我正有此意!文忠,你留下!”

        李文忠看了陈标一眼,把头盔戴上:“一起去。”

        薛显也看向陈标。

        陈标捏紧了拳头又松开,撇着嘴道:“你们把人都带走,能上马的一个都不用留。我给你们发烽火讯号的时候,你们就往回跑。”

        薛显点头:“好。我相信你。”

        他已经知道陈标在章江门和抚州门的战绩,现在非常信任陈标。

        薛显本就是个有脑子但不喜欢动脑子的猛将。他非常高兴能不动脑子听军师指挥。自己只需要拼杀,真棒!

        陈汉的楼船刚靠岸,士兵和民夫们扛着沉重的攻城器械的材料刚走到一半,陈标让人在城墙上往下丢了一块石头。

        当石头落地的那一瞬间,已经披挂上马,在升起的城门口等候多时的薛显和李文忠,立刻抖动缰绳:“冲!”

        披着重甲的将士和马匹如洪流一样从城门浩浩荡荡冲出,瞬间就与陈汉的人撞在了一起。

        虽然现在已经有了火铳,但仍旧属于冷兵器时代。冷兵器时代中,重甲骑兵对步兵就是降维打击。

        薛显手中有五百人重甲骑兵,李文忠护送陈标,带来了三百骑兵。

        陈标直接在洪都,用灌钢浇筑冷却的方法,给李文忠的三百骑兵手搓了三百幅质量很差的重甲。但重甲质量再差,对没有远程兵种掩护的步兵已经完全够用。

        此刻陈汉上岸的已经近万人。

        他们根本不知道新城门早有准备,没有列阵,弓|弩手的箭都还插在箭筒里。当重甲骑兵撞过来的时候,他们的表情都很懵。

        根本不需要骑兵劈砍,马匹带甲冲撞就能撞飞人。

        重甲骑兵在万余人中来回穿插分割,如入无人之境。

        陈汉士兵经过短暂的呆愣,终于回过神来,丢下材料撒着脚丫子四散开来,完全没有反抗的勇气。

        在重甲骑兵面前,这群没有列阵、没有远程弓|弩掩护的步兵和手无寸铁没区别,都是一面倒。

        薛显和李文忠的盔甲很快就被血水染红,模样越发狰狞。

        当军队开始溃逃的时候,人数多寡已经完全没有意义。

        薛显和李文忠就追赶着这万余人一路往岸边跑,有的人往楼船上攀爬,有的人直接跳入水中,还有的人往别的方位跑趁机逃走。

        陈友谅在楼船上大惊失色:“怎么回事?”

        逃回来的将领灰头土脸道:“突然窜出来一支重甲骑兵,我们根本打不过!”

        薛显和李文忠已经把万余人全部赶到了岸边,站在百步远的地方大骂陈友谅,让陈友谅出来单挑,气势嚣张极了。

        陈友谅当然不会上当。他立刻让弓|弩手准备。

        这时候,船只剧烈晃动,居然开始漏水。

        原来在薛显和李文忠拼杀的时候,陈标就已经派人通知了章江门的赵德胜,让赵德胜率领装满黑火|药、油料的小船,趁乱偷偷靠近陈友谅的楼船。

        在薛显和李文忠吸引了陈友谅的注意力,抚州门又吸引住陈友谅其他将士大部分火力的时候,赵德胜从章江门水路偷偷接近陈友谅的楼船船队。

        当靠近楼船的时候,他们点燃火药,跳下了船,潜水游到岸边。

        小小的火船立刻引爆,点燃了陈友谅的楼船。

        陈友谅的楼船太高大,他们又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岸边的重甲骑兵身上,居然在小船起爆的时候才发现,立刻十分惊慌。

        赵德胜爬上岸,叉腰大笑。

        一个士兵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道:“将军,别笑了,赶紧回去,小军师说了,要谨慎!”

        “哦哦哦。”赵德胜和浑身湿透了的士兵们撒着脚丫子往重甲骑兵处跑,准备从新城门回城。

        薛显和李文忠差点放箭。赵德胜从背上抽出旗帜使劲挥舞,才免于被友军误伤。

        “小军师让我们把陈友谅的船烧一点。嘿嘿,我们先走了,你们继续留在这,等有人上岸就揍他们。这也是小军师说的。”

        赵德胜“嘿嘿”笑着传完话之后,继续撒着脚丫子往城门跑。

        薛显目瞪口呆:“小军师连这都算到了?你家标儿究竟有多厉害?”

        李文忠板着脸道:“我也不知道。我以为标儿足够厉害的时候,标儿立刻变得比我想象中的还厉害。”

        薛显长长舒了一口气,回头哈哈大笑道:“听到没有!小军师已经把陈友谅的船烧了!我们就等在这!陈汉的人上来一队我们杀一队!小军师给咱们送战功了!”

        骑兵们抽出马刀举向天空,嗷嗷大叫。

        陈汉的楼船被烧,无论要转移到其他楼船上,还是转移到岸上,陈汉的人都得先下船。

        事发突然,陈汉这支杂牌军本就是临时拼凑,没有经历太多训练,所以乱哄哄地一拥而下,根本不可能保持什么阵型。

        弩|箭手要压制住敌人,必须保持阵型。现在阵型一乱,弩|箭手相当于被废掉了。

        薛显和李文忠策马上前,就围着岸上游走,有谁上岸就砍一刀,把人往水里驱赶。

        于是这群人全堵在了水里,水中跟下饺子似的。

        陈友谅本人要换船当然不需要上岸。楼船上有小船。

        但他上小船时,水中挤满了被赶下河的士兵,船根本没法开。

        骑兵们的武器不仅有马刀,弓箭更是必备。

        他们见没人敢上岸,就取下弯弓,往河中射箭。

        能披重甲的骑兵力量都很大,弓箭射得非常远。就算准头不行,河里密密麻麻的人,怎么也能射中几个倒霉鬼。

        再加上楼船越燃越旺,熊熊烈火和烟雾将河面覆盖,不断有燃烧的木料往河里砸落,比流矢更可怕。

        一时间,河面就成了地狱。

        陈标见河面燃起火光,知道计谋已经成功。

        正好朱文正也敏锐地察觉了陈友谅的动向,率领机动部队来新城门支援。陈标就让朱文正带着小国瑞炮去支援。

        朱文正比陈标想象中的更为激进。

        他用小国瑞炮火力覆盖上下游,吓唬楼船不敢乱跑。自己派人乘坐小船来到对岸,居然和薛显、李文忠将陈友谅的船队夹在这段浓烟滚滚的河岸中。

        人天生畏惧火焰。

        即使陈友谅大部分楼船还在抚州门附近的江水中,他只率领了十余艘先头部队过来运送吕公车的材料。但如果他们强势地离开这里,朱文正也阻拦不了。

        可他们看到火燃烧起来,又听见炮声,居然慌神了,如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陈友谅的小船被河中哀鸣的士兵阻拦,无法回到其他大船上,差点被无头苍蝇一样的楼船撞翻。

        江面上一度十分混乱。

        如此混乱的情况持续了近一刻钟,陈友谅终于上了另一艘楼船,才指挥楼船驶离了这段河流。

        陈标用望远镜看到,陈友谅在其他地方的主力也已经赶来,立刻燃起烽火,下令退兵。

        朱文正叹了口气,遗憾地乘坐小船回到洪都城这一边的岸上,与薛显、李文忠等人回城。

        此次一战,陈友谅本想打新城门一个措手不及,却没料到居然被几千人杀了两万多人。

        陈标看着薛显和李文忠卷起的刀刃,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们肯定今日不会再来,先休息吧。我让工匠给你们磨刀。”陈标发现,这次比昨日还惨烈,但他居然不反胃了。

        他这么快就习惯了啊。

        “标儿,你也赶紧回去休息。”李文忠担忧道,“你这几日太累了。”

        陈标点头:“好。我看陈友谅也会休息几天,你们也好好修整。”

        陈标揉了揉眼睛,没有拿望远镜,只单纯地望向远处。

        这才几日?他已经感到如此疲惫。守城的将士更是已经失去了上百人。

        他真的能守住四个月吗?

        陈标心里很担心。但此刻他再担心,也不会显露出来。

        他已经发现,经过这几日的胜利,他在军中的声望空前高涨。别说士兵们,就是将领们看着他眼中都在闪烁小星星,好像有他在,就一定能继续获胜似的。

        陈标知道,自己已经是士气的一部分。他绝对不能显出疲态。

        这就是军师吗?好累啊。

        他想爹,想娘,想弟弟们,想应天,想回家了。

        陈标今日早早回去泡了个澡,缩在被子里,默默拉起被子,盖住了脑袋。

        他吸吸鼻子,揉揉眼睛,不敢哽咽出声。

        当军师很风光,但他一点都不喜欢。他好想回到以前无所事事的时候。

        陈标无声哭着睡着时,朱元璋正在包扎自己手臂上的伤口。

        他虽然浑身披甲,但因为冲得太猛,不小心变成先锋,身上还是挂了彩。

        张士诚的军队比朱元璋想象中的还要顽强。他约好了一月救援,是指一月到洪都城,而不是一月才往回赶。

        所以朱元璋只能更加拼命,希望早日把张士诚这支军队吃下。

        这时候,对方是谁,有什么样的计谋和作战习惯,朱元璋的脑子里都没在想。

        狭路相逢勇者胜,他只需要用最强硬的态度对付敌人,把敌人杀得丢盔弃甲。

        “洪都那边情况如何?”朱元璋问道。

        他一边作战的时候,一边让人打探洪都的消息。一旦洪都守城有疲态,他就放弃所有战略目标,哪怕丢掉浙西大部分地,也要回去救儿子。

        传信兵道:“洪都城局势很好。我离开时,陈友谅已经修整了足足五日没出兵,似乎想把洪都围困死。不过洪都城内肯定早就准备好了足够多的粮食,他的计谋不会得逞。”

        朱元璋道:“以我对陈友谅的了解,他一定会猛攻洪都城,为何会修整五日?”

        传信兵将自己所见所闻告诉朱元璋,然后道:“我根据他们的动向猜测,陈友谅可能在楼船起火的时候受伤了。”

        朱元璋眼皮子跳了跳,道:“文正还真是厉害。”

        他听到朱文正居然跑到对岸,用几千人去夹击几万人的时候,就眼皮子一直跳,心脏更是差点从胸膛跳出来。

        这家伙,简直太是朱家的种,和他一样狂妄不要命。

        不过最厉害的还是标儿。

        虽然传信兵在外围打探,并不知道城中防守的具体情况。但朱元璋太了解自己的侄子和手下的那些将领。他们绝对不是这种打仗风格。

        洪都城里朱元璋熟悉的人用了不熟悉的打仗风格,那么这个变数只可能是标儿。

        标儿年纪这么小,难道已经能够指挥动所有人按照他的风格行事?

        朱元璋很好奇。

        他深深舒了一口气,道:“他们这么努力,我们也不能比他们差。下我的命令,夜袭!”

        朱元璋把盔甲重新穿戴好。即使这个时代夜袭非常危险,他也不顾手臂上的伤口,再次亲自率领将士们出击。

        朱元璋如此身先士卒,其他将领自然士气如虹。

        张士诚的军队经过了朱元璋多日猛攻,又本来就是进攻方而不是防守方。他们有退路,自然不会拼命。

        如此下来,朱元璋的士气越打越高,张士诚这边则萌生了逃走的心思。

        ……

        洪都城中,已经防守了半月。

        陈友谅休息了几日后,再次猛烈攻击城门。

        这次他选择的是章江门,想利用涨水和楼船的优势,直接用楼船充当攻城机械登上城楼。

        陈标当然也早就已经预测到了陈友谅的意图。

        最近在下大雨,河水进入汛期,陈友谅有楼船,不用楼船,他是傻的吗?

        所以陈标早就让人在岸边竖立起栅栏,阻挡楼船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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