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6 真相大白(两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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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并不知所谓的黑药白药长什么样,只得让龙影卫把所有的药都拿来。

        他也吩咐了龙影卫不要惊动任何人。

        龙影卫的执行力惊人,不一会儿便不声不响地将静太妃屋子里的瓶瓶罐罐抱来了。

        在等药的期间,皇帝其实是有思索萧清朗的话究竟有没有破绽的。

        一般来说,以龙影卫的武功不至于杀不了萧清朗与顾如佳,若是静太妃当真给他下达过刺杀二人的命令,那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半路收手才是。

        只不过,龙影卫的第一命令是保护皇帝、永远不得伤害皇帝,他们会为静太妃效力没错,但却并不会在静太妃的任务中丧命。

        每一个龙影卫都是弥足珍贵的,先帝把他们传承给自己儿子,不是要他们成为儿子手中的刀剑,而是希望他们成为护住儿子的盾牌。

        除非他们不死主子就会死,那样他们才会舍命。

        当他们察觉生命危险时会及时收手,面具破裂恰恰是龙影卫判定危险的信号之一。

        皇帝正是清楚这一点,才没有怀疑萧清朗的话。

        而萧清朗也是担心会有破绽,所以有关遇刺的具体过程严格遵照了顾如佳曾经被龙影卫行刺的细节。

        皇帝看着桌上的瓶瓶罐罐,传了御医,让御医辨认这些药材。

        “这是活血丹,这是金疮药,这是跌打酒,这是补气血的药丸……”御医仔仔细细地将桌上的药材辨认了一遍,唯独两瓶药他看了半晌也无法给出答案。

        “怎么了?”皇帝蹙眉问。

        御医将手中的白瓶与黑瓶放下,拱手道:“回陛下的话,微臣医术浅薄,不曾见过这两种药。”

        皇帝的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但他按捺住了,他告诉自己要冷静、要确凿的证据。

        “你退下。”他对御医道。

        “是。”御医应下。

        “慢着。”皇帝忽然又叫住了他,“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里清楚?”

        御医惶恐道:“臣会守口如瓶的!”

        魏公公亲自将御医送出华清宫,回到书房时见皇帝桌上的茶水凉了,忙给撤下换了被新的:“陛下。”

        皇帝发现黑瓶与白瓶中的药丸长得一模一样,气味也基本一样,他随手拿了一颗白药出来,问魏公公:“朕记得上次御医开的清火丸和它长得差不多,你去拿过来。”

        “是。”魏公公将清火丸拿了过来。

        清火丸也是这般大小的棕色药丸,只是光泽度不如黑药与白药,气味上更说不上太像,但倘若混在一起,不仔细辨认没太大问题。

        皇帝从白瓶与黑瓶中各拿了两颗药出来,把清火丸放了进去。

        皇帝其实还想多拿几颗,奈何拿多了之后瓶子里的药味就很难以假乱真了。

        皇帝让龙影卫将药放回庵堂,再次将老侯爷宣进了皇宫。

        这次他并不打算让老侯爷去替他查探消息,他决定自己去。

        “陛下……那种地方鱼龙混杂,恐辱没陛下的身份,陛下还是不要去的好。”老侯爷劝阻。

        “朕又不是去玩。”他是去破案,事情进展到这里,他的好奇全被勾了起来,当然了,也不是仅仅为了满足好奇心才去查探真相。

        而是他这么多年的感情、这么多年的真心……他想知道是不是真的错付了?

        老侯爷是武将,本就不擅长文官那一套,嘴皮子还没皇帝利索,如何说得过?

        又磕磕巴巴地劝了几句无果之后,老侯爷无奈地同意了。

        皇帝换了身出行的衣裳出来。

        老侯爷看着他,提醒道:“陛下戴上面具吧,别叫人认出来。”

        皇帝不以为意道:“朕是天子,只有你们朝廷大臣才见过朕,朕去那种三教九流的地方怎么可能会被认出来?”

        老侯爷心道,那可不一定啊。

        皇帝最终戴上了自己出行的斗笠,斗笠外是罩了面纱的,也能遮住容貌。

        万万没料到的是,皇帝一进入地下武场便被人给认了出来。

        不是旁人,正是曾与皇帝一起下过江南的宁王。

        当时皇帝就是戴着这个斗笠。

        宁王还不至于认不出自己亲爹,他轻轻地合上窗子,只留了一道狭小的缝隙,不解道:“什么情况?父皇为何会来这种地方?”

        “会不会是来逮太子的?”护卫道。

        太子做事没宁王这般滴水不漏,会被皇帝察觉也是情理之中。

        宁王微微摇了摇头:“不对,父皇去找那个燕国的药师了。”

        护卫不解道:“陛下去找燕国药师做什么?陛下身子不大好了吗?”

        说起这个,宁王想起了一件事,他的父皇在回宫的路上结识了一位道长,那位道长说能为父皇炼制长生不老的仙丹,父皇为了长生不老立志两年不踏足后宫。

        他调查过那个道长,来路有些不正,就在他寻思着如何劝诫父皇远离那个道长时,父皇突然将道长送出宫了。

        仿佛长生不老只是一个笑话,亦或是只是父皇的一时兴起。

        宁王不知道皇帝得过花柳病的事,自然猜不到皇帝送走道长仅仅是因为自己的花柳病痊愈了,不再需要长生不老术的幌子了。

        皇帝最终没见到燕国药师,他来晚了一步,燕国药师出城采药去了。

        至于多久回来没个定数,少则三五日,多则十天半个月。

        皇帝着急查证真相,等不了那么久。

        他想到了一个人。

        ……

        顾如佳在医馆装了一会儿病号,寻思着皇帝应当不会再来了,拆了身上的纱布,坐小三子的马车回了碧水胡同。

        她前脚刚进屋,皇帝后脚便到了。

        她顾不上晒了一半的药材,嗖的闪回了自己屋!

        她动作太快,在一旁给菜圃浇水的姚氏都没反应过来。

        皇帝进了院子。

        姚氏忙放下水壶行了一礼,没叫陛下,而是称呼了一声:“楚大人。”

        皇帝知道小神医与定安侯府关系不睦,让老侯爷先回了,他是自己来的,只带了魏公公。

        “佳佳在吗?”他问道。

        “佳佳……”姚氏并不清楚小俩口合计忽悠皇帝一事,正要说佳佳在屋里,萧清朗自隔壁闲庭信步地走了过来,脖子与胳膊上缠着纱布。

        “在的,楚大人请随我来。”在宫外,萧清朗也是以楚大人的身份称呼皇帝。

        姚氏看着萧清朗挂着一条胳膊,心中一惊:“清朗你……”

        萧清朗定定地看着她:“我没事,娘别担心。”

        姚氏愣了一下,随即就懂了。

        她垂下眸子,不动声色地说:“我去看看点心好了没有,你招呼楚大人。”

        说着,她便转身去了灶屋。

        萧清朗将皇帝带去堂屋,亲自为皇帝倒了一杯茶,这里离门口远了,萧清朗才压低音量改口:“陛下是来探望佳佳的吗?”

        皇帝问道:“朕方才去了医馆,掌柜说她回来了,她是不是好些了?”

        萧清朗面不改色道:“倒是的确清醒了一小会儿,不过也没撑太久,到家后便又昏睡过去了。”

        皇帝皱了皱眉。

        萧清朗又道:“陛下此番前来是专程探望佳佳的吗?”

        皇帝叹了口气:“是来探望她的,也是有一件事想问她。”

        萧清朗看着皇帝:“不知……是何事?”

        皇帝蹙眉道:“一种药,御医认不出来,朕想找她看看,既然她还昏迷着,那朕改日再来。”

        萧清朗道:“她醒了!”

        皇帝:“……”

        既然萧清朗说顾如佳醒了,那顾如佳便当真“幽幽转醒”了,她躺在床铺上,捂住小心口,一脸的痛苦与受伤。

        萧清朗先进屋瞧了瞧她,也多亏他瞧了,不然就她那尬出天际的演技,分分钟就能露馅儿。

        “陛下。”萧清朗走出来,轻咳一声,对皇帝道,“她有些虚弱,不如臣进去问她吧。”

        皇帝想着顾如佳浑身受伤缠着纱布的样子着实不便见人,便让魏公公拿出随身携带的两个药瓶,递给萧清朗:“你去问问佳佳,这里头装的是什么药?”

        顿了顿,他问魏公公,“哪个是白瓶里的药,哪个是黑瓶里的药?”

        “啊……这、这……”魏公公一脸尴尬,“奴才路上还记着呢,这会儿突然、突然就给忘了。”

        这是一对翡翠瓶,瓶身的花纹不一样。

        魏公公以为自己记得住的,到底是高估自己的脑子了。

        皇帝摆摆手:“算了,小神医是大夫,想必是能辨别的。”

        事实证明,皇帝也高估人了。

        顾如佳确实能闻出两种丹药在气味上的细小差别,知道两种药是不一样的,不会把它们混在一个瓶子里,但究竟哪种才是白药、哪种才是黑药,她也不记得了。

        那就只能人生如戏、全靠嘴皮了。

        萧清朗在东屋小坐了一会儿,将两瓶药拿了出来,指着两瓶药胡掐道:“陛下,您这两种药不是一般的药物啊,左边这一瓶是白药,右边这一瓶是黑药,它们是一种失传已久的迷药,最初来自唐门,据说方子被人窃走才逐渐在六国之中流传开来。但因药材极为难得,也因步骤十分复杂繁琐,只有燕国的药师才能炼制。”

        顾潮的确是从一个燕国药师那里打探到这两种药物的。

        皇帝的神色沉了一分,他感觉自己快要接近真相了:“那……它们究竟是什么样的迷药?”

        萧清朗道:“佳佳说是能迷乱人心智的药物,白药令人心生好感,黑药令人心生厌恶。”

        皇帝:“是对下药之人?”

        萧清朗:“未必是下药之人,而是服药后,药效发作时看到的人。”

        皇帝:“服药后多久能发作?”

        萧清朗:“很快。”

        这个与顾潮打听到的并不彻底一致,但也不算冲突,药效发作得快的话,很大概率上自己看到的就是下药的人。

        随着真相的深入,皇帝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被人呃住了,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冲破堵塞的喉头:“药效发作时是怎样的?”

        “这个……就因人而异了,有些人甚至没有反应。”这是萧清朗自己推测的,当初南师娘没与顾如佳说得那么详细,但萧清朗觉得如果皇帝中药之后反应很大,他自己早就察觉了。

        这种迷药吃下去,最多是令人犯困,不会再更强烈了。

        皇帝捏紧了手指,他闭了闭眼,问道:“这种药的药效能维持多久?”如果维持得不久,那么自己对静太妃的好、对庄太后的恶或许就和它们没关系。

        萧清朗一句话击碎了他的侥幸:“有药引的话,能维持许多年。”

        皇帝一怔:“药……引?”

        萧清朗就道:“是一种带着花香的药粉,可以做成安神香,也可以做成干花放进锦囊。”

        安神香!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使用静太妃给他的安神香!

        “去……去把静太妃送来的安神香给朕拿来……”

        “陛下,那些安神香没用,奴才都处理掉了。”魏公公为难地说道,想到了什么,他眼睛一亮,“前阵子……蔡嬷嬷送了奴才一个钱袋,那气味……与安神香有点儿像……”

        其实是不像的。

        不过人都有爱联想的毛病,想着想着可能自己都信了。

        那个荷包曾被南师娘弄坏,之后顾如佳给魏公公缝好了,里头的干花都没动。

        他将钱袋摘了下去。

        萧清朗早知这个钱袋是什么情况,却依旧拿进东屋走了一遍过场,出来后他如实相告:“陛下,这里头装的就是药引。恕微臣多嘴,陛下手里为何会有这些东西?难道陛下——”

        皇帝打断他的话:“有些事,你不必多问。”

        “是。”萧清朗拱手应下。

        真相追查到这里,皇帝就算再笨也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他的内心受到了史无前例的冲击,他甚至感觉自己的信仰都在一夕之间轰然坍塌了。

        他扶着椅子站起身来,却又双腿一抖跌坐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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