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九十五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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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帘外的人没应话,良久,他道:“不碍事,这样我能安心些,也能歇得好一些。”

        容舒站了一会儿,没再说什么,转身回了拔步床。

        她今儿玩得痛快,四肢一阵酸软,心神却比先前安定许多,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顾长晋听着里头那清浅的呼吸声,也缓缓合上眼。

        这世间再没有哪一件事比她活着更叫他安心了。

        他想听着她的呼吸声睡去,也想听着她的呼吸声醒来。

        日复一日,长长久久。

        接下来的日子,顾长晋一日比一日忙。

        只他留在东宫的时间虽不多,但每日都会带容舒去演武场,也依旧会给她守夜。

        到了十二月下旬,离除夕只剩不到五日,椎云终于带来了沈一珍的消息。

        沈家的商队已经顺利离开淮州,有柳元的人护送着,快则十日,慢则半月便能抵达上京了。

        容舒高高悬着的心总算是稳稳落下。

        人一高兴就想做些好吃的,索性便带着几个婢女去膳房炒松子糖去了。

        椎云去储英殿见顾长晋时,特地提了一嘴儿这么件芝麻大小的事。

        他知晓自家主子爱听容舒的事,再小的事都爱听。

        果然,顾长晋闻言便勾了下唇角,招来个内侍,嘱咐道:“让膳房的人仔细些,莫叫容姑娘烫着手了。”那姑娘怕疼。

        那内侍一走,椎云便继续道:“常吉一直在鸣鹿院盯着,说是前两日有两名轻功十分了得的人,偷偷来了鸣鹿山。常吉按照主子说的,始终按兵不动。”

        顾长晋颔首:“应当是徐馥的人,想必是朱嬷嬷将消息递了出去。”

        若当真如此,朱嬷嬷一直没离开过皇宫,究竟是通过什么人又或者说是通过什么手段将消息递出去的?

        他在宫里的人不分昼夜地盯着朱嬷嬷,却始终找不出异常来。

        若不是通过朱嬷嬷,难不成是通过闻溪?

        顾长晋很快否定了这个念头,闻溪日日困在坤宁宫,她接触不到旁的人。再者,许鹂儿近身伺候她,闻溪用过的物什都是经许鹂儿的手,便是想往外递消息也递不出去。

        顾长晋长指轻敲桌案,半晌,他道:“去查查最近几日进过后宫的人,尤其是,进去过坤宁宫的人。”

        不过半日功夫,椎云便带来了消息,道:“四日前,坤宁宫来了几名大慈恩寺的僧侣,说是奉了梵青大师之命给戚皇后送来佛灯。许姑娘说,除夕宴那日,按照宫里的传统,戚皇后会领着一众后妃在宫里点佛灯除旧迎新。”

        大慈恩寺,梵青大师。

        顾长晋目光微凝。

        丁氏半路被掳走之后,玄策受了伤,第一时间便回了大慈恩寺的禁地,那时顾长晋以为他是为了回去疗伤。

        然而以玄策的性子,人被掳走后,他受再重的伤,也会不管不顾地追查线索,找出丁氏,而不是先疗伤。

        也就是说,那夜他会回去大慈恩寺,是因为线索就在大慈恩寺!

        顾长晋霍地站起身,对椎云道:“有人将玄策囚在了大慈恩寺,你带上两人秘密潜入大慈恩山去见横平,从梵青大师以及他那几个徒弟入手,尽早救出玄策。若我没猜错,大慈恩寺里定然有人知晓萧馥的踪迹,萧馥极有可能就藏在大慈恩寺里。”

        大慈恩寺乃国寺,听命于历任皇帝,只听手执玉玺者。

        当年启元太子信奉妖道,差点儿便收回了大慈恩寺作为大胤国寺的超然地位,还要令大胤百姓弃佛信道。

        那妖道出身清衡山,他所在的道派便也称作清衡教。

        大慈恩寺与启元太子以及他信奉的清衡教可谓是势如水火。

        萧馥虽在大慈恩寺长大,但因着启元太子与大慈恩寺的龃龉,也曾恨极了大慈恩寺。

        也因此,顾长晋从不曾想过她会与大慈恩寺里的人勾结,更不曾想过她敢躲在大慈恩寺里。

        椎云当即便启程去了大慈恩寺。

        而此时的大慈恩寺,萧馥将手里的一封信丢进火炉里。

        安嬷嬷瞥了眼被火舌吞噬的纸张,道:“郡主,桂嬷嬷悄悄派人去打听鸣鹿院的事,可是戚皇后要对容舒下手了?”

        “戚甄那人惯爱装腔作势,摆一副温良仁善的嘴脸。”萧馥冷着脸嘲弄道:“她便是要下手,也不会如此堂而皇之地下手。”

        “那是从前的戚家大姑娘。”安嬷嬷接过话,“如今的戚皇后,经历了戚家的颠覆,差点儿连中宫的位置都保不住。都说狗急跳墙,为了牢牢抓住所剩无几的权力,谁知晓她做出甚事来?毕竟萧衍时日无多,只要少主一登基,她便是太后了,自然不希望日后的皇后会与自己作对。”

        萧馥沉默。

        容舒宁肯脱离父族,也要离开承安侯府的事,上京几乎无人不知。

        她恨容家,对容家投靠的戚家自然也没甚好感。

        戚甄不希望她嫁给砚儿,想要给砚儿安排一个她能控制的太子妃,也无可厚非。只她会不会亲自动手除掉容舒,这就难说了。

        “若她当真敢对鸣鹿院动手,我还会高看她一眼,说明这么多年来,她除了用美色惑人,总算是长出点脑子了。”

        萧馥唇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目光却愈发森然,“也好,砚儿不听话,我便再教他最后一个道理。当初他非要忤逆我,与容舒和离,我便该察觉到他的异样的。好在现在也不晚,不,现在这个时机更好!”

        火光跳跃,面容枯瘦的女子目露赤色,神色狰狞,看得安嬷嬷心头一跳。

        那日知晓少主想要求娶容舒之时,郡主也是这样一副癫狂的模样。

        安嬷嬷怕她怒极攻心,只好喂下令她昏睡的药,好在第二日醒来,郡主终于恢复如常。

        安嬷嬷终究是不想萧馥将事做绝,彻底寒了少主的心,便劝道:“郡主何苦脏了自己的手?总归以少主的性子,只要知晓了容舒的身份,便会打消娶她的念头。戚皇后既然不喜她,迟早都会动手,如此一来,少主定会同她离心离德。”

        萧馥恍若未闻,似是想到甚有趣的事,只“呵呵”笑了声。

        她从袖口取出一袋药粉,缓缓转动着眼珠子,看向安嬷嬷,道:“除夕宴那日,梵青大师会入宫,叫他将这药送到朱嬷嬷手里。这事一了结,当初大慈恩寺欠太子哥哥的债自此一笔勾销,他的秘密我也会带入坟墓里,绝不会泄露半分。你同他道,我萧馥若有违此誓,便叫我来生不得与太子哥哥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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