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撮合(2 / 2)
五皇子拍拍怀兴的肩,转身走开,他走了几步,似又十分担心地回头看了他们一眼。钟雪茹瞧着五皇子的模样,觉得这宫廷之中或许还是会有一些人情味的。只是许些时候,这样的人情味,并不能给人带来幸福,而是会招惹无穷尽的灾难。
身为帝王家,或许还是太子那样的人更为合适。
虽然,这都与钟雪茹无关。
“雪茹姐姐,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呀。”钟雪茹笑了起来,“还放不放纸鸢?”
怀兴一脸后怕:“还是不了……我们回去吧。”
“好。”钟雪茹牵起怀兴的手,忽得想起了白石,她朝白石的方向看去,白石已经回收了纸鸢,默默地站在一旁等着她们。
白石或许心里有愧吧,毕竟是她提议要来九曲桥的。
钟雪茹沉吟片刻,朝白石绽开一个微笑:“刚才多亏你机警,多谢啦。”
白石心里震了震,忙道:“奴婢不敢当。”
“可是你刚刚救了我啊。”钟雪茹朝她眨了下眼睛。
白石恍了下神,她竟然在白天看见了万千星辰。
端桃殿内,良妃正喝着莫女官奉来的药。她抿了一口,眉头簇起,略带嫌弃地放下瓷碗:“御医又换了方子?”
“是,御医查了典籍,说是这味药对娘娘的头疾更有效,只是味会重些。”莫女官面不改色地答道。
“知道了。”良妃瞥了一眼瓷碗,并没有继续喝下去的想法,“你先前说,怀兴去宝善寺那日遇见了一位老妇人,可查清楚那人身份了?”
莫女官迟疑片刻,才回答:“暗探回了话,说那日与公主说话的,是永安侯府的老太君。只是那日去的人不敢上前,没有听见二人的话。”
“永安侯……原来是江老太君。”良妃眯了眯眼,“本宫正愁着怀兴的亲事,京中这么些儿郎,除了刘二郎之外竟无一人入得了本宫的眼,如今确实有了另一个不错的人选。你说,这永安侯如何?”
“奴婢不敢妄言。”
“本宫叫你答,你就答。”良妃悠闲地在塌上换了个姿势,“说罢,你觉得如何?”
莫女官斟酌良久,才忐忑开口:“永安侯品貌俱佳,身世显赫,是良配之选,然奴婢听闻公主年幼时曾因永安侯传闻缠绵病榻,永安侯威名远播,公主只怕……畏惧永安侯。”
“妻子畏惧夫婿,并无不妥。”
莫女官并未接话。
良妃丝毫不在意,只是接着说道:“陛下十分看重永安侯府,江元佑承袭侯位之时,陛下曾欲为他指一门亲事,他却道世间尚无女子能入得他眼,让陛下收回成命,勿要促成一对怨偶。”她淡淡一笑,“寻常官宦之女自是平庸无奇,但若换了本宫的女儿呢?”
莫女官道:“怀兴公主容姿清丽,性情妥帖,自是能讨得侯爷欢喜。”
“讨得?”良妃晲了她一眼。
“奴婢知错,侯爷定会中意怀兴公主。”莫女官谄笑道,“娘娘,关于永安侯,奴婢这儿倒是听来了些闲话。”
“说。”
“太子妃桃李宴上,怀兴公主醉酒昏厥,宫人们去寻公主之时,恰巧遇见永安侯。奴婢在想,桃李宴公主忽然离席,或许正是去私下见了永安侯。奴婢听闻永安侯离京之前与五皇子交往甚多,怀兴公主时常出入东二所,或许他们早已相识……”
良妃微微点头,她并不在意他们是否确有感情基础,若有,那自然好,若没有,也造不成任何影响。怀兴的夫婿是否与她两情相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日后必须能为良妃所用,掌握了永安侯,可比掌握了任何一个朝臣更有威慑力。良妃清楚永安侯与五皇子靖珩素来交好,但兄弟反目,夫妻离心并不鲜有,唯有多一副筹码,才能定人心。
“娘娘,五皇子到了。”小宫女走进屋来传话,良妃摆了摆手,莫女官了然颔首,随着小宫女一道退了出去。
她们刚一出门,五皇子便已入了殿。他向良妃一拜,看见了案上还未喝完的药汤,关切道:“母妃近日头疾可好些了?”
“御医换了个方子,已经好了许多,珩儿勿要挂念。”良妃柔和地笑了下,示意五皇子走近。
五皇子缓步走到良妃面前,端坐在她对面,捧起瓷碗试了下温度,旋即又唤了宫女进来让她们将要重新温热。良妃含笑看着五皇子,并未阻止。五皇子靖珩的模样生得极像她,当年太后说靖珩男生女相,非帝王之姿,良妃虽嘴上应着,心中却一直介怀至今。帝王之姿何时浮于表象,她的孩子才貌双全,文韬武略均不逊于其他几位皇兄,妻子又是她挑中最为端庄贤淑的贤内助,必能将正宫主卫捏得妥妥当当。
她的孩儿,绝不能只是藩地封王。
“珩儿,母妃近日唤你前来,便是为了怀兴的婚事。你是皇兄,也最疼爱怀兴,母妃想着还是该同你商量。”
五皇子在前来之前多少也猜到了这次的来意,先前良妃借五皇子妃之手让怀兴“碰巧”去见了刘二郎一面,五皇子本心有芥蒂,然而因为三皇子从中截胡,将刘二郎拉入他的阵营,抢了怀兴的亲事,良妃心有遗憾,但五皇子却松了口气。他并非不愿让怀兴议亲嫁人,怀兴也确实到了那个年纪,他也乐意去替母亲来当这个说客,但在人选的斟酌之上,他觉得良妃还是太过草率,又或者,过于功利。
他不是傻子,不会看不出良妃在借着怀兴的婚事为他筹谋。他想他身为兄长,再不济也不该拿妹妹的终生幸福去作赌,他要争权是他的事,无论成败,都该由他自己承担,不应当将怀兴也拉入局中。
他微微皱眉,看向良妃:“母妃又做了何打算?”
“母妃知晓你同永安侯江元佑自幼一同长大,是竹马交情。”她顿了顿,复又道,“你觉得,永安侯如何?”
五皇子愣了一瞬,当即反驳:“不可!”
良妃心有不悦,却耐着性子问:“如何说?”
“我与元佑相处多年,自是知他秉性,他确是合适之选,然怀兴畏他惧他,我也曾告诫元佑勿要与怀兴太过接近。母妃若为他二人议亲,岂非推了我先前与元佑的约定?”五皇子说得清风朗月,实际上,他也只是不愿接受自己的好兄弟变成妹夫,或者更确切一点,变成良妃为他准备的一把利剑。他与江元佑交往清白可鉴,江元佑若有心想帮,那是因为他们的兄弟情谊,而并非为了一桩两不情愿的婚姻。
良妃扬唇一笑:“那你可知,在你并不知晓的地方,怀兴与永安侯相处甚欢?”
五皇子眉心锁起,怎么可能?
“看来珩儿确然不知。”良妃也不逼他,此事也不能立刻定下,倒不如先叫五皇子去了心结,“珩儿可去向怀兴的几个宫女打听,她是否私下见过永安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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