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践诺（2 / 2）

p所以不仅敢撕了他的琴谱，后来落难的时候一怒之下还砸了他的琴，也没见这人真的对自己做什么。/p

p直到回京以后好一阵，偶然得知谢危身份。/p

p那一刹，真真一股寒气从脚底板冲到脑门顶，让她激灵灵打个冷战，生出几分后怕来。/p

p无知者无畏啊。/p

p姜雪宁默不作声地喝着粥，想到这里时，勺子咬在嘴里，笑了一声。/p

p谢危听见抬头看她。/p

p姜雪宁是一时走神，露出了点本性的马脚，一对上谢危目光，身形立时僵硬。/p

p谢危目光落在她咬着的勺子上。/p

p姜雪宁讪讪把勺子放了下来。/p

p谢危问：“笑什么？”/p

p姜雪宁本是想敷衍着答一回，可见谢危冷冰冰一张脸，也不似以往一般挂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不知为什么竟觉得不习惯，也不大好受，更想起沈芷衣那边可能面临的困境，心里堵得慌，到底还是慢慢道：“只是忽然觉得，物不是，人也非……”/p

p她纵然妆容清淡，却仍是明艳的脸孔。/p

p精致的五官在两年之后，已似枝头灼灼桃华，完全长开。浓密的眼睫轻轻垂下时，投落的几分薄影里有些许恬淡的忧悒。/p

p谢危一下想起了那个夏日，窗沿上那小一颗青杏。/p

p心底那股隐隐的烦躁再次翻涌上来。/p

p他曾警告张遮，有所挂碍便莫去招惹，可他的挂碍何曾少于张遮？然而到底还是越了界，露出了端倪。这绝不是他应该做的。/p

p本也没什么食欲的谢危，搁下了白瓷小勺，落在碗沿上，头一次发出了一点细小的碰撞声，道：“给你的密函已经看过？”/p

p姜雪宁手指轻颤：“看过了。”/p

p她回想起那密函上的内容，眼眶陡地红了，哽咽道：“殿下好歹是一朝公主，皇家血脉，圣上乃是她至亲兄长，何以枉顾亲情，冷酷至此？！”/p

p那密函原是边关急报，所陈乃鞑靼王庭之事。/p

p其一是蛮夷之族，狼子野心，两年养精蓄锐，已经开始暗中整顿兵马，恐将有异动，对中原不利；其二便是乐阳长公主有孕，所怀乃蛮夷骨肉，因察鞑靼事将有变，秘传消息向朝廷求救，希望能抢在战事起前从王庭脱困逃出！/p

p那是沈芷衣的求救啊。/p

p上一世她只知结局，却不知道作为和亲公主，沈芷衣曾在出事前向朝廷发去求救的信函，更不知，作为沈芷衣兄长的皇帝沈琅，竟会做出如此的答复——/p

p赐白绫三尺，毒酒一盏！/p

p在鞑靼有所举动之前，先行了断自己的性命，以避免沦为人质，欺凌受辱，维护公主之尊，家国之荣！/p

p谢危早已看过那封密函了，淡淡问她：“明日我将启程去边关，你可同去？”/p

p姜雪宁望着他：“先生去干什么？”/p

p谢危敛眸道：“倘若你心中没数，今日又为何要来？”/p

p姜雪宁没说话。/p

p谢危道：“长公主不死，等明年春初开战，便将沦为人质，使本朝陷入两难。朝廷钱粮初动，备战尚急，绝不会为救一人提前开战。你想迎回公主，还是迎回公主的棺椁的，都在这一念之间。”/p

p尽管的确早有预料，可当谢危说出这番话来时，姜雪宁犹自觉得心中发颤，有一种被卷入洪流之中的惶然难安——/p

p有什么办法，能迎回公主，而不是公主的棺椁呢？/p

p她一腔心绪澎湃，闭上眼，握紧了手。/p

p谢危忽然发笑：“怕了？”/p

p姜雪宁咬牙：“怎会！”/p

p谢危本就是最后的大赢家，如今燕临羽翼已丰，纵然提前举事，也未必没有胜算！何况她怎能眼睁睁看着公主被赐死？/p

p她答应过的。/p

p捧那一抔故土，迎她还于故国！/p

p只是……/p

p姜雪宁慢慢睁开眼：“我答应过公主，自不会失约。可先生真的考虑清楚了？”/p

p谢危笑意淡了，回视她，慢慢道：“我也不失信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