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 86 章（2 / 2）
禅院直哉顿时眼前一黑。
他脑中嗡嗡直响，顺着一之濑都子的力道，浑身发软的躺了回去。
他闭上眼睛，眼泪顷刻顺着眼角往下淌。
“直哉……”一之濑都子冰凉的手指轻柔的擦拭着他的眼泪，“我给你打一针镇定吧。”
他哽咽着摇头。
一之濑都子注视着他。
“抱抱我……”他闭着眼流泪半天，挣扎着伸出手，“都子……你抱抱我。”
一之濑都子倾身，禅院直哉急匆匆的伸出手。
他将脸都埋在她的颈窝，用力到几乎想将自己揉碎在她的怀里。
天赋极强的孩子，拥有十影的天才，又是嫡子的唯一儿子，这样的身份该多尊贵，该多么的顺利——未来的道路一片坦荡光明，可以遇见的顺遂未来。
可是偏偏是个女孩。
女孩，禅院家的女孩……
感受到埋在自己脖颈间的不停颤抖，就像是被水打湿了翅膀的幼鸟，她能够感受到肩上急促的呼吸，以及温热的眼泪，几乎沾湿了她的衣领。
她微微叹气，抚摸他的后脑，“直哉，别哭了。”
“我……我不明白。”禅院直哉抓着她的衣襟，紧紧埋在她的怀中，泣不成声，“这孩子……未来……”
她的未来会怎么样啊……
一之濑都子怔了怔，抚摸他后颈的手微不可查的停顿了一秒。
禅院直哉没有察觉。
他的大脑已经一片混乱。
原本，一切都该十分顺遂的，这孩子。
他想起一之濑都子曾经的话，他那么相信，那么肯定，自己生下的，绝对会是男孩。
他的一生，从来没有受过什么挫折，哪怕曾经在一之濑都子身上栽过跟头……到最后还都是按着他想要的发展了。
一切顺利，诸事顺遂，他想要什么，最后都能达成。
禅院直哉原本是如此的自信。
可是现在……
禅院家的女孩，以后会怎么样呢？这孩子是他和都子的孩子，是嫡系的长女，至少不用去侍奉嫡系，可是未来会如何？
联姻必不可免，御家中，哪些人有可能？
家茂家，那个不成器的嫡子吗？
能力甚至不如庶子，被妾室生的孩子踩在脚下，他不可能——那个庶子呢？虽然能力不错，又被过到正室的名下，可是到底是妾生子，禅院家的长老不会同意。
五条家，五条悟吗？
五条悟比他还大上一岁，比这孩子大二十岁--
可是，如果能够强强联姻，生下拥有强大血统的孩子，那些人哪里会管联姻的对象是不是老头子？
只是大二十岁，就算是大五十岁，那些长老依旧会照嫁不误。
从知道是个女孩开始，禅院直哉的大脑就开始急速转动，然而只是想象着这些可能，他的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出来。
肩上的热意不绝，滚热的眼泪，顺着他的下巴，积聚在她的肩头。
一之濑都子垂下眼，目光黑沉沉。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
禅院直哉哭的这么厉害，她只以为他是害怕自己未来在禅院家的地位，以及禅院直毘人的反应。
没有想到，他最先想到的，居然是他的女儿——
她摸着禅院直哉的后颈，让他抬起眼来。
“直哉，你为什么要担忧这些。”她望着他哭的红肿的眼睛。
什么联姻，什么禅院家的规矩，女孩该如何，只要他当上家主，掌握禅院家所有的话语权，难道还需要在意这些吗？
只要足够强，规则也会为之改变。
“只要你想，一切都可以改变。”她慢慢的说，“别哭了。”
接触到从来未曾想，也不敢想的范围，禅院直哉怔然的望着一之濑都子。
哭声停下了，哽咽却止不住，仍旧出于本能的流泪，梗在胸口的气流的让他止不住的打哭嗝。
只要他当上家主……就可以改变这些规则——
他的大脑疯狂转动。
对啊，只要在禅院家掌握绝对的话语权……
可是如果父亲不把家主的位置传给他……他生下的不是男孩，父亲还会把家主的位置给他坐吗？如果靠其他的方式来夺取，禅院家还有谁会帮他……？
同为“炳”的长寿朗和兰太？他们都是绝对忠于家主的。
禅院甚一？他平时倒是倾向于他，但是真的到夺权这个份上，他大概不会帮他……
禅院直哉想来想去，才发觉，整个禅院家，居然没有一个愿意帮他的人。
他的人缘居然糟糕到这个份上。
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很快又熄灭下去。
禅院家是个传承百年的古老家族，内部势力盘根错节，想要争夺权力，根本就不是一件轻易的事情……
一之濑都子望向他的眼睛，“我会帮你。”
禅院直哉一怔。
一之濑都子漆黑的眼睛，直直的望进他的眼内，一字一顿的说，“我会帮你的，直哉。”
禅院直哉感觉喉咙干涩，“你会永远站在我这边，永远帮我吗？”
“会。”
禅院直哉的指尖颤动，望向她的眼睛，“都子……你会永远不抛弃我吗？会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一之濑都子的回答一如既往的平静，似乎不带任何思考。
“会。”
禅院直哉凝视着她。
睁大的眼睛，琥珀色的眼珠边缘全是红血丝，眼睛都红红的，眼泪浸满眼眶。
他的眼皮薄，蓄不住眼泪，只呼吸之间，眼泪就扑簌簌的往下掉。
他怔怔的盯着她半晌，又仓皇的垂下眼。
他的声音颤抖个不停。
“和我结婚，好吗……”
一之濑都子沉默了片刻。
“好。”
她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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