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女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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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游惑在窗边的椅子里坐下。/p

p对面其实还有一张椅子,但秦究没有坐过去。他趴在游惑高高的椅背上,问：“在找什么，这么急着翻手机？”/p

p“照片。”游惑毫不避讳，抬了一下手机。/p

p“新收到的？”秦究提醒说：“没走网络吧？”/p

p“没有。”游惑看了他一眼：“不问我哪里来的？”/p

p“差不多能猜到。”/p

p“001的排位没白来,观察力还行。”/p

p游惑把手机重心挪到右手,方便头顶的秦究一起看。/p

p秦究哦了一声：“跟排位A的比呢？”/p

p游惑头也不回地说：“还差点。”/p

p说完头发就被撩了一下。/p

p游惑消极抵抗地“啧”了一声,手指已经点开了照片。/p

p照片不算高清,屏幕拍屏幕总会有碍事的水纹横线，更何况021还拍得匆忙，第一张就是糊的。/p

p但秦究还是能认出来，这拍的是监控屏幕，屏幕里是某个人的禁闭室。/p

p他有点意外。/p

p“谁的？”秦究掐头去尾问了一句。/p

p“老于。”游惑把图放大一些，指着画面里的一个人影说：“这呢。”/p

p虽然脸糊成了马赛克,但老于脖子前勾的姿势实在很有特点。/p

p苍白的床以及糊成一团的花篮同样很有特点，游惑又一眼认出来：“应该是在医院。”/p

p秦究垂下手指,把照片往右边挪了挪,露出床上的另一块马赛克问：“这是谁？”/p

p游惑有些迟疑。/p

p这似乎是整张照片里，唯一让他感到陌生的存在。/p

p秦究看着满图马赛克，有点摸不着021的目的：“还有别的照片么？能看清眼睛鼻子的。”/p

p游惑依然怔愣着。/p

p慢了两秒他才点了一下头,滑到下一张照片。/p

p画面瞬间清晰，就像高度近视终于戴上了眼镜。/p

p这次不用放大,就能看清床上人的五官。/p

p“认识么？”秦究问。/p

p他看了游惑一眼,对方眉心微微蹙起,盯着那个病容深重的女人,似乎在努力模拟她没生病的样子，又似乎只是在出神。/p

p片刻之后，他看见游惑眉头一松，紧抿的嘴唇扯出一丝自嘲的笑，说：“认识，我妈。”/p

p秦究彻底愣住了。/p

p有一瞬间，他突然不知该接什么话。/p

p他以为那是游惑的某个远亲，甚至不相干的陌生人……/p

p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p

p游惑看着照片安静了很久，直到有人用手指安抚性地刮着他的脸。/p

p他回过神来，看了秦究一眼：“是不是有点意外？”/p

p秦究说：“确实有点。”/p

p“她——”游惑的目光又落回到照片上，沉声说：“去世很早，我记得她没生病时候的样子，不过时间太久了很模糊，照片上的又有点失真，所以……”/p

p他沉默了几秒：“刚刚没认出来，有点对不起她。”/p

p房间里的灯光色调单一，照得人脸和嘴唇几乎一个颜色，看上去就好像……他正因为这张突然出现的照片以及照片中突然出现的人而难过。/p

p“应该就是这个时候。”游惑的声音依然平静，只是很低。他指着照片说：“老于跟她关系很好，过世前后好像都是他操办的，我理论上的爸据说是个画家，流浪派吧？不想留了就跑得无影无踪的那种，我没见过，也不会有人在我面前提……”/p

p说到这些，他惯常的嗤嘲语气又流露出来，不过转眼又收了回去。/p

p他这段话里总在用“应该”、“好像”这样的词，秦究敏锐地觉察到他对那段时光，或者说对那些人和事模糊又陌生。/p

p也许是因为他那时候年纪还小，但是……/p

p游惑似乎能读到他的想法。/p

p沉默片刻后，他又解释道：“我一直读的是寄宿制学校，小学、初中、高中包括后来的军校都是。小时候是因为没人照顾——”/p

p他看着照片中的女人说：“她太忙了，周末或者月假回家才能见到她……也不是每次都能见到。”/p

p印象里，她似乎总穿着白大褂，不是刚回来就是又要出门。/p

p他们之间的交流不算很多，可能是母子两个太像了，都不是活泼热情的人。/p

p游惑很小的时候，碰到问题会问她。/p

p她是个聪明又厉害的人，总能给出精准的答案，但是表述的方式太过成人化，小孩难以理解。然后她会用更为理性复杂的东西，去解释上一个答案。/p

p就好像她面对的不是几岁的孩子，而是什么学者或同事。/p

p因为记忆真的太淡太少了，想起她的时候五官都是模糊的，只记得一抹白色。/p

p游惑从极度模糊的记忆中回神，对秦究说：“我记得的就是这些……可能也被篡改过。”/p

p上次楚月的话犹在耳边，他们记得很清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