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一袖星斗,满腹离殇(四,为白银萌缓则加更)(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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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元气无处不在,宛如汪洋大海,潮汐起伏,胎元之境之所以号为胎元,就是能胎息天地之元气。

武者入此境界,真气还是真气,虽然能感应到天地元气,但始终有一层隔膜,无法真正的汲取天地元气化为己用,只是能够让真气蜕变,化为先天真气。

武家的先天真气,不入九阶三十六品,跟天心观心法修成的真气一般,亦为品外杂气!

道魔两家正传的修行者,着手就是上乘心法,炼气之初的一缕真气,就等若武家先天之气,也是玄门比武家高明之处,宛如鸿沟,宛如汪洋,不得真传,不能僭越。

比如王崇修成的元阳真气,乃是七阶最上品,列为太乙元真之数;七二炼形真气虽然不如元阳真气,却也为六阶第一,位列——阴阳元精。

武家真气和天地元气相隔,纵然步入先天,也无法汲取天地元气为己用。

同时也免去了一种危机,不会为天地元气同化。

道入胎元!

本身真气和天地元气,无时无刻,都在接触,转换,激荡,渗透……

道家的真气,品质越高,跟天地元气就越为相合,若不能守住自己的真气,一旦被天地元气同化,一身修为,就要尽付流水。

故而胎元之境的第一关,就是——抱元!

十二兽形诀的每一路拳法,虽然也有淬炼筋骨,洗髓易筋之妙,但根本心髓,却是凝练七二炼形真气。

只有真气凝炼无匹,才能不为天地元气撼动。

王崇乃是一个极聪明的人,故而他虽然把令苏尔所传的六路拳法,每一路都勤加修行,却并非平均,把八成以上的精力都用在了白蛇吐信掌上。

俗语有云:千招会,不如一招精!

十二兽形诀本来也不是必须要尽数修炼,才能拔升境界,与王崇来说,他尽可先专精一门,有所突破,再高屋建瓴,修习其他拳法,必然有事半功倍之效。

王崇双掌翻飞,隐隐已经有一条宛如白蛇的真气,在双掌间盘旋,虽然尚做不到令苏尔那般,白气如烟,绕身如电,灵活夭矫,如臂使指,但却也颇有些玄妙。

燕北人和尚文礼,这两人的年岁,其实差了几乎有四十岁,但因为机缘变故,如今却如多年之交。

两人虽然看过了无数遍,王崇练拳,却除了艳羡,再无其他想法。

燕北人收回了目光,忽然问道:“尚老前辈的飞火击雷大法修行的如何?”

尚文礼含笑说道:“颇有进境,不如我们也出门去演练一番。”

燕北人欣然从之,小狐狸看王崇练拳,早就看到烦闷了,也欢快的跟随了两人,跑出了洞府,在洞府前的平台,找个一个舒服的地方蹲下。

她最近经常变化成小狐狸,反而化为人身的时候少了。

这头小狐狸是觉得,自己变化美貌少女,不足以打动王崇,就想试试萌宠模样,是否能的他好感。

这等小心思,却不为外人所知了。

燕北人选了一个地方,双足微分,身躯不动,双手间就隐隐起了风雷之音。

尚文礼也露出惊容,叫道:“燕北人老弟,你已经突破到了第四层么?”

燕北人含笑道:“正是,老前辈好眼力。”

飞火击雷大法,乃是清月大师做横行数省的大盗时,精修的厉害法门。

可从炼气,胎元,一路修行到天罡境,就此潜力垂尽,前去无路。

虽然也是修行法门,超过了凡俗的武功层次,但却颇为下乘,有所极限!

飞火击雷大法虽然法门下沉,炼出的真气品质却还算不俗,能入阶入品,尽管也就是最低的一阶中下品罢了,却有胜过许多旁门左道的妙处。

这路飞火击雷大法公分一十二层,前四层乃是炼气级数,第五层到第八层对应胎元四境,最后四层照应罡煞之境。

燕北人把飞火击雷大法修炼到了第四层,那是只差一步,就能突破胎元,晋升全新境界了。

饶是尚文礼,也是武林中的前辈,自负天赋不输年轻人,也颇感慨燕北人的天资。

尚文礼轻叹一声,说道:“燕北人老弟,若非是受了家室拖累,以你的天资,行走江湖,名声必然远在老夫之上。”

燕北人笑道:“一饮一啄,莫定天非!如今我们有幸随同公子修行,得传如斯上乘大法,还有什么不知足?何况我们两个后继有人,红云和金铃都拜师峨眉这等大派,当真算是苦尽甘来,运气不凡了。”

尚文礼一笑说道:“也是,也是!老夫居然还不知足,真是越老越是贪心。”

尚文礼双掌摆出了百步劈空掌的架子,亦是雷音暗生!

燕北人瞧得分明,暗暗忖道:“尚老前辈比我多了四十年功力,如今飞火击雷大法也修行到了第四层,却比我犹要深厚几分,只怕过不得多久,就要突破了。”

他也是心头,豪气顿生,一招奔雷掌就正面迎击了过去。

尚文礼大笑一声,接招招架,两人龙腾虎跃,斗在了一处,数十招内,都不分上下。

就在燕北人双掌一摆,想要使一个绝招的时候,忽然听得背后风声,小狐狸也尖叫起来,急忙撤了招数,反手一掌,顿时感觉到一股大力涌来,把他震退了三四步。

燕北人愤怒回头,却见一个衣衫华丽,却面容丑陋的年轻公子,手摇折扇,脸上也颇有惊容。

刘斐早就瞧不顺眼王崇,他过来是因为师父天音子有令,见到王崇的两个手下在练武,就忍不住想要暗算一个。

反正他也不怕王崇来找麻烦,出手极狠,若是燕北人反应慢了一分,只怕就要被当场打死。

刘斐出手一击,居然被燕北人挡下,只是退了几步,也觉得没趣儿,喝道:“让唐惊羽出来,我师父有话跟他说。”

虽然王崇从不跟燕北人和尚文礼,说起门户中的事儿,但是两人都是久走江湖,经验丰富,早就瞧出来,其他同门都颇冷淡,有些人态度还极恶劣。

两人也不敢替王崇招惹麻烦,燕北人冷哼一声,扭身就进了洞府,尚文礼一招手,让小狐狸到自家身边来。

胡苏儿虽然也得了大葵花神罡,五色梅花罡煞和飞火击雷大法的传授,但是她却都没法修炼,本事太弱,尚文礼怕她吃亏。

小狐狸软萌,又娇俏可喜,跟尚红云和燕金铃又是结交成了姐妹,虽然后来尚文礼知道,这个女孩子居然不是人类,是个妖怪,却也没有慢待,反而颇多喜爱,故而此时,主动维护。

小狐狸急忙跑去尚文礼的身边,还冲着刘斐翻了一个白眼。

刘斐刚才还未注意到这头小狐狸,此时忽然眼睛一亮,暗忖道:“这头小狐狸,皮毛不错,抓回去剥了皮,做个垫子,倒也好看。”

胡苏儿也不知道,刘斐居然有这等凶恶念头,蜷缩在尚文礼身边,眼睛咕噜噜的,也在等王崇出来。

过不得片刻,王崇就同了燕北人出来,他的脸色极端难看。

刘斐出手暗算燕北人,这事儿,他绝不想忍!

王崇见到了刘斐,就冷冷的问道:“你家师父,就是教你,让做师叔的出门迎你吗?”

刘斐暗算燕北人这事儿,让王崇十分生气,但他却不会以此为借口,跟刘斐交涉。

燕北人地位太低,就算被打死打伤了,不过道歉一句,不能重罚。

但刘斐让自己来出门迎他,不是亲入洞府去拜会,逆了长幼尊卑,这件事可就……能做大文章了。

刘斐冷笑一声,一脸不屑的反问道:“你又能奈我何?”

王崇森然不语,他本想教训刘斐一番,但这位师侄儿如此跋扈,顿时就改了主意。

刘斐自以为得计,又复火上浇油,骂道:“你有什么本事?也敢当你刘爷爷的长辈?你学道有几个月?炼通的几条经脉?我一只手就能打的你遍地啃屎。”

王崇做人把细,早就从毒龙嘴里知道刘斐的修为高低,他入门已经快十五年,已经修成了胎元之境,还蒙师父天音子宠爱,赐下一把玄罗扇!

就如红线公子秦旭想要抢夺杨拙真老道师门的符本,祭炼的花神扇一般,玄罗扇也是一件御使罡气之宝,能够御使飞云转月罡煞!

刘斐却没王崇这点眼力,他以己度人,自己修行十五年才有胎元境的修为,便认定“唐惊羽”拜师才没多久,“十成十”还在炼气的层次。

在刘斐的心里,王崇才入门几个月,就算日夜用功,能够炼开两三条经脉,都已经算是“天资横溢”,自觉所说的并不是狂话,反倒是实话实说罢了。

王崇每日修炼都在自己洞府里,他也没有必要,给人展示修为。

刘斐自然也不知道,这位小师叔早就炼气大成,在炼气圆满根本没有停留,直接突破到胎元境,如今已经跟他同一境界。

要说,这是刘斐傲慢高贡,却也不见得。

燕北人和尚文礼都是四十年上下,才能修成先天,虽然人间武者比不得道门,但两人也是武者中天资横溢,极具天份的人物了。

在人间武家已经是千里挑一。

只是刘斐料不到,世上还有王崇这般天才。

燕北人,尚文礼和胡苏儿都气的什么也似,双眼都似乎要冒出火来,只是不得王崇发话,三人都不好说话。

刘斐扫了一眼,王崇主仆四人,冷笑一声,骂道:“你们莫不成还敢跟我动手?”

王崇沉默了片刻,忽然一笑,问道:“师兄有什么话说?”

刘斐只道王崇已经服软,冷冷说道:“明日就是三脉斗剑,师父让你好生着紧,若是出了事儿,拿你是问!”

王崇也不言语,刘斐传了话转身要走,他手里扣了一团真气,微微生出几分犹豫。

就在此时,刘斐忽然又转身回来,伸手一指小狐狸,叫道:“我最近打坐,屁股有些生硬,你把这头小狐狸给我,剥了皮做个垫子。”

王崇嘿然一声冷笑,这会儿他可不犹豫了。

刘斐探手就想要抓胡苏儿,胡苏儿气的浑身发抖,她知道自己法力不济,一扭头就跑回了洞府。

燕北人和尚文礼一起上前,四只手掌齐出,掌风激荡,拦住了刘斐。

刘斐冷笑一声,喝道:“人见武者!也配跟我动手?”他掌中玄罗扇一挥,层层云雾生出,分出两道,同时击向两人。

燕北人和尚文礼接了一招,只觉得一股大力推来,各自退开了几步,都是脸色骇然。

两人都是踏入先天甚久的大宗师,自忖武功已经是人间绝顶,又复修行了飞火击雷大法,这等玄妙法门,居然两人合力,还抵挡不住这个年轻公子一招。

刘斐也是惊讶,他刚才没能重创燕北人,还以为是自己没有出尽全力,此时他已经毫不留情,居然也没能拿下两人,只是将两人震退。

刘斐却不知道,燕北人和尚文礼都修炼了飞火击雷大法,已经不算是凡俗武者,玄罗扇威力虽然玄妙,奈何他的功力却太差,发挥不得三五分威力。

刘斐不甘心,玄罗扇一挥,又复想要继续出手。

王崇终于忍耐不得,随手在腰间一拍,取了红线剑囊出来,冷笑道:“可是要比一比剑术?”

刘斐这才止住了玄罗扇,盯着红线剑囊,眼神里都是嫉妒,凝视良久,转身就走。

他虽然深的天音子宠爱,也只得了一把玄罗扇,并无飞剑傍身。

王崇虽然修为低,若是令苏尔给徒弟什么秘传,也不是不能驾驭飞剑。

刘斐自忖玄罗扇对上飞剑,十之八九要吃亏,这才不忿而去。

王崇手中扣的一团真气,倏忽飙射,刘斐听风辨形,玄罗扇反手抽下,把这团真气打散,头也不回,傲然而去。

他只以为,王崇是心头恼怒,这才出手,这团真气实在太弱,更让这位天音子门下,生出了轻视之心。

王崇一挥衣袖,喝道:“回去!”

尚文礼和燕北人拱手一礼,回去了洞府,王崇却没有回转,冷冷的望着刘斐的背影,忽然自言自语道:“若是比手段狠辣,比心肠歹毒……”

他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那是一句——如何比得过魔门弟子。

王崇刚才那团真气之中,藏着一只魔头,他如今阴阳之窍里,不知道有多少头魔头,放出来一只,就能暗算人与无形。

至于刘斐是修行到关键时候,忽然被魔头夺了神魂,还是无缘无故,就内火焚躯,又或者忽然倒行逆施,肉身变化,成了魔物……

那就不干他的事儿了。

王崇本来也不想下这种狠手,只是刘斐屡次挑衅,还要抓了小狐狸剥皮,做个垫子,如何还忍得了?

死在魔头手下的修行之辈,死状千奇百怪,各种匪夷所思,就算王崇这种正经魔门出身,也不能尽知一切死法。

他也不担心会出事儿,正邪各派,每年死在魔头手下的修士,不知道有多少。

如今铁犁,红叶道化,被镇压在通天殿,葵花道人转劫去了,他师父令苏尔闭关……能看出来这件事儿有蹊跷的人,一个都没得功夫。

王崇忍不住向东山壁眺望了一眼,那头黑色毒龙仍旧一动不动,不知道是在修行,还是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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