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2 / 2)
周霖示意云峥跟他入室,另二人待在外面,提防安国公突然闯进来破坏现场。
作为跟随周霖时日最长的人,云峥自是知道该做些什么。铺一进屋,他便与大人一左一右分开寻找现场值得注意的疑点。
不一会儿,这间屋子就被二人查了个遍,周霖将自己查到的线索告知云峥,接着云峥行至门前,告诉裴武,由裴武这位长相粗犷又凶恶的工簿记录。个头适中、比较清瘦的狱丞姜旭则时刻注意安国公的神情,防止他突然捣乱。
“东侧床榻与死者所在房屋中央有明显拖拽血迹,床顶有冲溅状血迹,又于四周散落,床榻上到处可见喷溅的血点,南侧立柱及帘子上血点集中且较密,枕头下方有大量成片血迹,血迹一直流到地面,床榻中央靠北有发黑发臭的少量污血。
床旁三尺处有立柜,柜内衣物多处沾血,柜门内侧有宽大的血手印。立柜西侧,即西北角靠墙有女子所用梳妆台,梳妆台积灰甚多,无甚女子梳妆用物,仅于抽屉中有一长匣,长匣内为空,有灰,残存长簪状痕迹。
西侧墙上有圆窗,圆窗不通风,下有方桌,桌上置两酒盏,酒盏中无酒残留,桌下酒坛有九,皆空。
自北侧立柜至南侧门处有血迹滴痕,延续无断,量少,还有沾血的泥脚印,不清晰,量后得知长有九寸。”
听完云峥所言,安国公皱眉作问:“你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
云峥即答:“说明死者是在床榻上被砍的头,后被拖至房屋中央,且死者有疑似泻血的痕迹,很可能死前中了毒。另外,凶手曾在立柜中躲藏,兴许躲藏之际一只手拿着死者的头,因此在推开柜门时只留下一个手印。而梳妆台处有失物却无血迹,说明凶手在行凶前取走了某物,或者有另一个人在凶手行凶前后取走了某物。以及桌上有两酒盏,说明死者死前可能与某人在此地饮酒,桌下有九个空酒坛,说明死者死前喝得不少,许中酒毒。泥脚印长有九寸说明凶手身长许是六尺有余。”
“哼,说的是头头是道,但尽是些不定之语。”安国公语含不屑。
“吾师曾言——凡案子尘埃落定前,一切皆有可能,不可妄断。倘若一开始便定死某条线索的指向与结论,那么冤假错案可能比您经商所用的账簿还要多。”周霖反驳,语气不咸不淡,却若有所指。
不出所料,安国公面色发沉,眼神显露几分锐利。周霖将其神情收于眼底,并未再就此事多言,而是开口说出干检结果。裴武忙记之。
“死者身上已出现尸斑,尸斑成片,有所转移。死者上半身几乎完全僵硬,尸体仍有余温,再依据死者死前饮酒,屋内闷热之情况,保守估计死者已死亡近两个时辰。且死者确实在死后为凶手拖动至房屋中央。
死者身上多处淤伤血痕,有肿胀,血红扩散,多处骨头错位碎裂,疑似生前遭人殴打,然挣扎痕迹少。
死者脖颈断口卷肉凸起,筋缩入颈中,有血水凝结成的花纹血块,不干白,两肩井耸脱,乃生时被斩首。即,脖颈处砍伤为致命伤。
死者手脚筋被挑,指甲呈青黑色,肚腹膨胀发青,以银针探□□验之,发黑,确为中毒。然毒非致命,再结合现场判断,死者极大可能是饮酒过量而中酒毒。
另,死者□□有缺。”
最后一句令安国公怒而砸门,若非姜旭武力阻拦,他怕是要冲进去揪周霖的领子,拿周霖出气。
“烦请安国公稍安勿躁,死者不一定就是令公子。”
又一句话让安国公熄了火,他反应一息忙问:“你什么意思?”
“死者手脚粗糙,茧子颇多,身形干瘦。令公子养尊处优,想来手脚即使不比女子细嫩也不会粗糙多茧,身形更是不可能干瘦。敢问安国公因何认定死者为令公子?”
周霖的话让安国公陷入回忆。
他今日酉时归京,向家中仆人打听幺子所在,闻得老幺在拂烟楼待了一天还未归,秦欣公主都派人来寻三次,难免生怒。毕竟南周已有开战意向,此时他这不成器的幺子若和公主闹到和离,他与皇家联系即断,如何能得多疑帝王的信任,从而于战争中大赚一笔?更别提八方商路惹人眼红,多少人等着揪他小辫子。老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无论如何都必须管教一番。
打定主意,安国公就带着两名护卫及数名暗卫前往拂烟楼抓其幺子回家。谁知被拂烟楼杂役带到老幺所在的屋子就见老幺有身无首……他穿的那身衣裳是安国公不久前刚派人送回京的璞玉锦,腰间佩戴的玉佩正是幺子他娘的遗物。
因冲击太过,安国公并未细瞧,仅凭衣物和杂役的话就认定屋里死者为葛誉,接着就火急火燎入宫恳请圣上为他儿讨回公道。
由此才闹了个乌龙。
回忆罢,安国公欣喜大喊:“我儿还活着!”
倒也未必。周霖心道:若此案真与四年前的案子有关,凶手怎会放过那件案子的罪魁祸首葛誉。如若无关,凶手何必将安国公幺子牵扯进来,闹大了岂非自绝生路?
恐怕凶手要么是在不计后果地为某人报仇,要么就是另有大图,甚至不惜送命,亦或者——
为人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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