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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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梅坠,惊鸟起。三刻至,将颅飞。

        菜市口突现一声惊啸,人群两开,但见手持柴刀、浑身是血的壮辛别过百姓一张张惊恐的脸,气喘吁吁,向高举屠刀的刽子手而去。

        监斩官震惊三息,忙挥手叫官差阻那疯子。

        疯子毫不意外拔腿狂奔,奔向刽子手与罗梁。

        罗梁涌泪,咬牙切齿,高呼:“走——!”

        可惜疯子红了眼,充耳不闻,他举起柴刀,仿佛比之刽子手还要雄壮。

        眼瞅着刽子手生惧,监斩官咬牙跺脚,大喊:“时辰到,斩——!”

        同时数枝短箭飞驰,擦过罗梁耳边,罗梁眨了下眼,天旋地转……

        泪水流淌,他用尽最后的力气阖上双目,不忍视,余愧疚。

        暖风拂过他的鬓发,似藏千言万语,终是无言。

        直到最后的最后,疯子仍望着他,面覆笑,无怨无悔。

        弥留之际,思绪飞。

        犹记那年拂烟楼上,子倚窗忧叹,相顾,子笑,从此心中住一人,再难忘。今生不求成知己,惟愿黄泉作伴,子不孤单。

        思落,离去。徒留凄凉一片,血尸三件。

        郭牧未去菜市口送别罗梁,一是怕引起百姓骚动,二是不想见人命凋零。然午时三刻刚过不久,他就见得凋零者三十四具——梅姨,二十九醉客,四名老杂役。并发现梅姨认罪遗书一封。

        粗读遗书,郭牧怒火袭上心头,手微微颤抖。

        “牧哥?”跟他来的小七面对此等情况不知如何是好。

        “回去叫人,将尸体都抬回去,我去大理寺。”

        话音未落,他上马奔向大理寺。

        因拂烟楼在右上京,是以郭牧刻意绕开了菜市口与闹市,绕了一圈走人少之路,多时才至位于左上京的大理寺,恰巧碰上刚刚自菜市口回来的周霖。

        郭牧用力勒马,马一声嘶鸣,止。旋即他翻身下马,纵心有郁气也仍旧抱拳一礼,道:“拂烟楼出大案,死者三十四人。”

        闻言,周霖无甚表情,语气亦是平淡:“凶手可有抓到?”

        “有人留下认罪书,凶手已死。”

        “嗯,拟卷宗上报罢。本官会派人将拂烟楼查封,此事到此为止。”说罢,周霖迈步跨过大理寺门槛。

        看他如此云淡风轻,郭牧咬咬牙,直言问:“周大人,您可预见此事?”

        周霖脚步稍滞,答:“预见如何,不预见又如何,本官非慈悲,不会救找死之人。他死前已然有所松动,若非某些人找死,未必会如本官所料。”

        顿一息,他续言:“郭牧,你此次助本官脱险,本官感念此恩,特告诫你一句——莫同情有罪之人,不论是法中还是法外。”

        “他也不值得同情?”郭牧讽笑。

        “对。”周霖冷漠回之,“法无情,不会偏袒任何一人,执法者可以有情,但不可是同情,同情即是偏袒,即是不公。作为执法者,合该先以无情之姿态明辨是非,而后视情况加之‘酌情’。”

        话音落,周霖已走远,徒留郭牧微张着嘴,说不出半句反驳。

        末了,他闭上嘴,向大理寺深鞠一躬,牵马离去。

        就在郭牧走后不久,一个狱丞急匆匆跑进大理寺,向周霖禀报一事:替卫儆在拂烟楼查案的刑部许侯辅被发现死在许府门口,乃身中数刀被人砍死。

        “知道了,去通知刑部领尸。”

        狱丞应罢告退。

        周霖继续为明日大审安国公做准备,并未将这两件血案放在心上。

        这两件血案也没有引起多大骚动,因为随着罗梁死,无头尸案的结束,哪方都不想再节外生枝,是以合力压下渐起的流言蜚语,并将百姓注意引至安国公身上。

        至于许侯辅因何而死,不论周霖还是丞相皆清楚非常。当初齐文突然以许侯辅替换卫儆,就是料想到刑部会遭大劫,遂将许侯辅扔出去挡劫。当然,许侯辅并不无辜,当初私受葛誉贿赂的就是他。

        若非把他推出去,罗梁约莫会对刑部不依不饶,刑部将损失更大,推他出去,罗梁仇怨即解,自不会揪着刑部不放。且必要时,丞相可以将许侯辅所作所为公之于众,以挽回刑部在百姓心中的形象。

        不过当下不可以这样做。当下罗梁案尚留存于百姓心中,冒然将许侯辅的罪状公布,难免有弃车保帅之嫌,会令百姓更加疑心刑部。最好等以后寻个契机,让百姓自己发现许侯辅之罪,到时无辜不知情的刑部即可获得百姓同情,坏名声就会逆转。此外,若秦帝追责刑部也可推出许侯辅来挡刀替死。

        是故丞相齐文全然接受此次相党的大败,并由衷希望三公在明日三堂会审中继续作死。

        此乃破罐子破摔?非也,一时成败决定不了最终结局,此败亦可作为来日成事的垫脚石。

        闻得亲信告之那事准备顺利,齐文大悦,预感一战而定之日将要来临。然喜归喜,不可忘忧,便是算计再好,来日也不免会生出变数。一如“灵雨”信中言,当做足准备才是。

        北秦五十五年七月十一,距周霖与葛府假管家约定期限到期仅余两日。眼下无头尸案已侦破,就待处置了安国公并查封葛府,即可将金山拿到手。

        这些日子,周霖依旧在找金山,乃是找给旁人看。为了误导盯着金山的各势力,不让他们发觉金山在何处,他就连秦帝都未告知。如今应是仍旧只有他与公主知晓金山何在。

        “大人,禄公与刑部尚书已至。”云峥到书房禀报。

        “嗯。”周霖应一声,将永淮王一案卷宗合上,非善悬挂于腰间,此乃作为秦法公新得的特权——执剑卫法,不论是上朝、审案,亦或参加宫宴皆可佩剑。

        于周霖而言,这不仅是卫法,更是保命。秦法公所代表的公正乃真正的公正,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利益而倾斜一方,但凡是触犯律法,不论是皇党还是皇亲国戚,乃至圣上,作为秦法公都必须秉公执法。不难预见来日将有多少人成“疯狗”,不择手段要除掉他这秦法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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