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8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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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离开平安镇后又过两日,货车上所带辎重已是差不多耗光。这两日他们并未多作停歇,故而只有两拨来路不明的杀手趁夜偷袭,尽管不如第一拨禄公派来的来势汹汹,又有周霖坐镇不足为虑,但却整夜整夜扰得他们无法安宁,难以入睡,俨然敌人意在疲兵。

        无可奈何的是,除已习惯于应对性命威胁的周霖与受他保护的公主外,其余四人身上的伤越来越多,早已疲惫不堪。

        距离远善县仅剩半日的路程,周霖撩开帷帘见天色不早,稍作思忖,便叫靳元驾车去最近的村子,落宿一晚。

        其实这样并不妥,因为据靳元的情报,乡村乃无上太尊首先入侵之地,宿在远善县附近的乡村许是比宿在外面还要危险。但是依目前的状况来看,今夜恐怕来犯杀手会更多,这附近林木稀疏、地势平坦,既不好布陷阱,又不好游击,正面抗衡即便个人勇武再如何过人,亦会因疲惫和人数差出现疏忽,疏忽即是送命。

        周霖只能保证她的梓曦无恙,庄朴等人的安危靠他一人必是照顾不到。

        而不论立即扎营以逸待劳,还是马不停蹄直奔远善县,皆不可。

        若扎营,杀手到的快,他们休憩不了多久且只能固守,几番消磨下庄朴等人约莫撑不住。

        若直奔远善县,尽管可以不断与杀手拉开距离,避免被后方杀手围困,然暂不论远善县乃更凶之地,以劳应逸,到那儿八成就会陷入大不利之境地,就说假如前方已有伏击,在夜晚困乏之时被前后夹击,就算不全军覆没也会有人员折损。

        且眼下无法调动不良军,长卫的探子和不良人如果没有背叛就是死了,不然神巫的消息不会是由靳元带回来。

        周霖倒是做了一手准备,然而那手准备不好摆上明面。

        当下无疑是进退两难,唯有去乡村可赌一线生机。

        就赌那村子无邪气,或者杀手会为了无上太尊的威信避免伤及信徒,一旦杀手有顾虑,那就好对付得多。

        自然也有更糟的情况。即那村里的人皆愿为无上太尊献命,且敌人已料到他们可能会到那村子去而提前与村人通气。村人兴许会先令他们放松警惕,暗中下毒,再于杀手来临之际帮衬杀手对付他们。

        此外,倘若村民伤亡,他们的行踪又被透露给百姓的话,对大理寺和朝廷不利的流言四起,民心将有损。

        倒并非没有应对之法。

        “君泽可是欲趁敌人未至行之反间?”王煊一眼洞穿周霖所想。

        周霖闻言看向她,轻浅一笑,说:“梓曦聪慧。无上太尊控制人心的方式不过为二,一是利诱,二是布恐,降下神迹或神罚。百姓既然可以因利与惧尊崇无上太尊,自也可以因此尊崇其他神祇。”

        “这样岂非本末倒置,朝廷的目的应是铲除邪祟才是。”王煊唇角噙着一抹狡黠的笑,她显然并无疑问,不过长年累月的习惯让她喜好藏着掖着,如无必要不透露心意半分,且话里话外无不是试探。

        庆幸的是眼下周霖除了不愿坦诚相见之外尽是一片赤诚,他不在意被试探,更不在意是否被眼前人算计。倘若能算计着让她爱上她,对于周霖这个渴望摆脱孤野之人而言未尝不是好事。

        因此周霖将所想尽数道出:“君权神授,人力难以抗神,便以神抗神。自然不能以圣上之名,敌人布局针对的即是圣上,虎神传言约莫已传至秦京,当下圣名濒危,借圣上之名难免引起百姓抵触。是故只能另借贤名,北秦祥瑞或忧民王,梓曦觉着借哪个较好?”

        明知故问。

        见他深邃的眸子闪烁异彩,王煊似笑非笑,伸出手挡住这双眼的窥探,答非所问:“君泽认识灵雨。”

        被蒙住眼睛的周霖眨眨眼,用长睫作乱,搔她的手心,嘴上平静回应:“略有所闻,不熟。”

        哦,近来才晓,所知不多,是从丞相那里无意得知,还是他有意去调查呢。

        再有依周霖的聪慧,哪怕所知不多,也应该多少猜到她所欲为何了,甚至就连她的身份都已了然于心。

        忽略发痒的手心,王煊瞥一眼车帘方向,又很快转回盯着这不苟言笑的人,她冷淡着一张脸,软着声音撒娇道:“煊想要,君泽予不予?”

        冰山霎时消融,周霖的唇角上扬,弧度不大,但透露着一股子高兴劲儿。

        “梓曦想要,我便给。”

        “好啊。”王煊轻轻挑了下眉,心下毫无波澜,她收回蒙着周霖眼睛的手,在他看过来前戴上一副温良单纯的面具。

        周霖有些许失望,他希望梓曦对他坦诚,可惜所见仍是虚幻。不过他并不奢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之理他明白,遂很快收拾好心绪,唯余下数不尽的温柔缱绻。

        车内气氛颇佳,车帘外的靳元却颇为胆颤,因为习武的关系,车内人的对话他听了个全,不论是否大逆不道,她们真是不避讳他。

        这当然不是好事,她们不避讳说明什么?说明靳元的细作身份可能暴露或已被察觉,车内二人无不是在试探他,顺便谈情说爱。

        作为一个车夫兼侍卫,靳元属实不是一般的苦。然再苦又如何?谁的底他都不能去拆。也罢,若能因此被两位无情又多疑的“赤青候选”给予一点点信任且算是好事。

        只盼大人手下留情,别再整他,他的脚都挤小了。靳元欲哭无泪。

        马车很快抵达一村庄。

        打眼望去,此村约莫占地一里,至少有二十五户人家。现在将近黄昏,村中已起炊烟,不少务农者正准备归家吃饭,有眼尖的瞥见马车,便朝其他尚在外逗留的男子喊了一声,说的是土话,晦涩难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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