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锁反应(二十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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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复向陈克请教“财政政策”,陈克宁肯耽搁一阵手的工作来和严复谈谈此事。陈克喜欢和严复谈话,根据地的其他同志年纪与陈克相差无几,见识上没有一个能够比得上严复的。而且严复读之后始终一线工作,从工业到军事,他都不是那种浮表面上的角色,所以身上也没有太多的人气。当然了,因为西化很严重的缘故,严复偶尔也会冒些傻气,例如他曾经主张根据地的小学推行英教育,遭到了人民党同志们的一顿狂批。而陈克主导的“汉语”教育很合严复的口味,他就不再提出自己的“独特见解”了。

                作为一名“政务官”,根据地教育部长严复无疑是非常合格的。老帅哥对陈克提出的“时时刻刻”强化化教育的具体方法很是赞美。严复与其他人的区别之一就是“不乎体面”,老帅哥虽然板着脸的时候挺吓人,学校的孩子们“严老师”面前经常大气都不敢出。不过老帅哥带着学童们凤台县的各个“农业村”里头“学字板”的时候,还是很快乐的。

                这是根据地推行化教育的一个具体措施,每家每户门口墙上都有一个“学字板”,上头每天一个汉字,一个词,一句话。例如现根据地正搞个人卫生,于是学字板上写的就是“蚊子、苍蝇、跳蚤、传染病。”“苍蝇和蚊子会传染病菌。”“显微镜下可以看到细菌。”“刷牙可以清除口腔细菌。”

                这些字可不是随便的。根据地玻璃制造业近展的不错,从上海还弄来了几个玻璃匠,根据地选拔出一批人跟着学习磨玻璃。近搞出了一批能放大一倍的显微镜出来。显微镜很是粗糙,不过再粗糙也是显微镜。按照人民革命的态,这些国其他地方本该是“十分宝贵”的显微镜立刻就被派上了广大人民的用场。

                闲暇时间里头,组织根据地的群众学习“细菌”的概念。农民看到从自己嘴里剔出的牙垢里头竟然有那么多活生生的“小虫子”,都被吓的不清。指甲里头、耳朵里头的泥垢同样有那么多被称为“细菌”的“小虫子”。农民们终于直观的建立起了细菌的概念。而细菌通过苍蝇、蚊子、跳蚤进行传播的理论被群众接受了。个人卫生与公共卫生情况立刻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不仅洗脸、洗澡、刷牙,成了一种时尚。家庭卫生与公共卫生环境都得到了人民自的改善。

                这种“时尚”还带来了些意想不到的好处,不少农民不愿意剪辫子,人民党也一直不强迫。但是辫子里头很容易长虱子,这次卫生运动推行的结果之一,就是一部分担心虱子跳蚤会传播疾病的农民干脆剪了辫子,留了陈克和工农革命军样式的士兵短。

                严复对这种民风的变化是极为赞同的,老帅哥本来头不短,见到姓们开始剪短,他也专门剪了同样的短出来。这年头流行的“短”是老电影里头被称为“汉奸头”的大分头型。严复都自觉自愿的剪了寸头,其他还留着大分头的同志们悄无声息的都剪了寸头。

                对于严复这种以身作则,联系群众的作风。陈克不可能不欢迎。所以严复询问根据地财政政策,虽然严复不是财政部门的干部,陈克依旧详细进行了讲述。

                “满清的财政特点是征实物与金属货币,这种税收模式的弊病讨论了几千年,咱们就不继续讨论了。根据地的税收是以对劳动力的调配为核心的。这种税收需要一个前提,就是强有力的央政府。现这个时代,如果想救国,必须建立一个空前强大的政府出来。政府从旧有的社会体制剥夺了大批原本属于士绅和乡村自治的权力。可以说,制下,地方上的权力是极萎缩的。”

                陈克并没有直接讲述财政制,他是从整体的政治制开始讲述。如果不能理解这种政治制的变化,光谈财政制,就算是严复这等人物也理解不了。

                严复频频点头,他身为教育部长对此感受很深。人民党创建的教育体系与科举有着极大的不同,科举体系是国家把持了官员选举的考试系统,而基础教育系统本身其实脱离了国家的控制。人民党则不同,基础教育体系完全政府的控制之下,通过这个教育体系,国家把各种希望灌输给人民的知识通过各种方式普及到人民间。身为一个实干派,严复干教育干了快二十年,他感觉这二十年里头的教育普及总和,和他根据地这几个月来的工作相比,很难说哪一边多些。老帅哥对此是很满意的。

                因为亲自干办了这么多工作,严复也能理解陈克的想法,他笑道:“我原本以为官员们尸位素餐,士绅们身乡里,好歹能好些。现看士绅还不如那些官员呢。夺了他们的权也是应该。”

                陈克也未必支持严复的这种想法,不过既然人民党是要彻底摧毁旧制,官员和士绅都跑不了,陈克也就不再纠缠官员和士绅谁可靠这件事了。

                “严先生,旧的税收说白了也是要收取劳动力生产的产品,但是呢,政府与人民间存层层的间阶层,官吏、士绅、地主,这层层盘剥之后,原本一成的税收落到人民头上实际上少得有二成甚至四成的盘剥。所以根据地的财政核心就是消除所有间阶层。政府直接与人民接触,基层政权直接建到村里。别的势力我不说,这地主是必然要消灭的。”

                儒家一点都不反对“耕者有其田”的政治观点。历史上激进的儒家门徒们甚至一直希望恢复井田制。严复家里面也有地,他并不意把家里面的地分给姓。严复意的是这种分法是否合理。听了陈克关于消灭地主的看法,严复微微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咱们根据地一人三亩地,这三亩地还量挑好地给姓,只是为了保证社会不乱。不至于因为激烈的土地政策引全面的反抗。这年头一家有个十五亩地的有多少人?占到农村多大比例?我觉得不足三成。就咱们根据地的调查汇总,其实不到一成半。即便是这一成半里头,也不过是三五十亩。他们土地上的损失其实有限。何况咱们这是灾区,抵抗就加微弱了。”

                严复听了这话之后忍不住苦笑了一下。严复当年看陈克的,认为陈克与其他著立说的人一样,都是喜欢讲大道理的。但是这些日子接触之后,严复已经知道陈克其实像个爱算计人的家伙,虽然不会锱铢必纠,只顾及蝇头小利。可是一旦触及“谁是朋友,谁是敌人”这个问题,陈克一点都不马虎,那是一定要搞清楚为止的。

                “但是根据地里头既然是一人分了三亩地,那就是说,一人只有三亩地了。这其他的土地以及土地上的资源都归政府所有。这才是关键的事情。因为无论如何,姓们纳粮之后,生老病死都要靠这三亩地,那是绝对不现实的。也是绝对不可能的。一人三亩地,现咱们根据地搞合作社,农闲多,农忙少。必须让老姓们干活挣钱,若是自的干活,那可未免太浪费劳动力了。而且天知道老姓们会去干什么,这时候就得由政府出面了。政府开办很多工厂作坊,老姓们通过劳动来挣到人民币。咱们运气好,遇到了水灾,老姓们要购买的东西还都简单,不过是一些基本的家用品。而且咱们国的老姓们特别的通情达理,知道有些东西现的确是买不到,却也不怪罪政府的供销社提供不了产品。”

                严复听到这里,算是有些明白了根据地的财政特点。“按青所说,咱们根据地占有了公家的土地,用公家土地上产出的矿产和物资来办手工业,姓工厂干活,或者参加生产,于是挣了钱,再用这些钱购买日用品。”

                陈克点点头,“正是如此。这核心要点就是土地的国有与私有之间的问题。现姓们满心的想多打粮食。所以油料、布匹、日用品都很是匮乏。根据地的公家土地上种植棉花、麻、油菜、花生、竹子、苜蓿、树木。利用湖泊的水面养鱼、鸭子、还有各种饲养场养羊,养猪。虽然不少东西短期不会见效,但是长期来看,都是很有效果的。人民为了购买生活用品,铁器,就必须弄到人民币才行。既然能靠劳动赚取人民币,姓们自然不肯用金银来换人民币。加上大家需要的东西很多,人民币肯定是不够的。暂时也不用担心姓用人民币挤兑银行里头的金银。而且长期来看,今年的棉花收获之后,我们就可以开办纺织厂。一来提供了不少就业,二来人民通过纺织厂工作,也能有钱买布匹。而且供销社的布也便宜。只要行布票,倒也不怕人民倒卖布匹。”

                “这倒是很大的一笔财政收入。”严复恍然大悟。

                “这收入一点都不大。我们不可能把根据地内的产品价格定的很高。如果价格很高,外面倒卖商品的人就有机可乘了。我们通过供销社的系统强行扭曲价格,只要我们自己能够生产的商品,外面的商品就打不进咱们根据地的市场。这是一个贸易壁垒。”

                幸好严复算是派人物,对于词汇理解能力比较强。即便如此,他也让陈克专门把“扭曲价格”与“贸易壁垒”写出来,这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严复本以为陈克的经济政策目的是“男耕女织”的社会,没想到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那扭曲价格与贸易壁垒有何用处?”

                “很简单,扭曲价格能够让人民买到多的商品,而且很多原本价格很高的商品现大家能买的起了。如果没有扭曲价格,姓们的生活不可能短期内提高的。例如咱们的农具,不少姓靠那三亩地生产出来的粮食,一年也未必能买的起。不扭曲价格的话大家买不起咱们的产品。大家买了这些产品之后,对于生产的促进作用那是立竿见影。生活水平也提高了很多。姓生活提高了,加上我们的宣传教育,人民自然知道制是对大家有利的。是值得拥护的。至于贸易壁垒么,简单了,我们根据地的钱,不能让其他地方给赚走了。而且通过每家限量购买,我们也能够避免有人利用咱们扭曲价格的这个空间来进行倒卖活动。”

                “那我们岂不是赔钱了?”严复被弄糊涂了。扭曲价格的目的是为了让姓能够买得起产品,那么原本值五块的,现三块就卖了。这就等于是赔钱了。

                “怎么会赔钱呢?这就是制下的优势了。我们财政是一体的,有些项目是赔钱了,但是有些项目是赚到钱了。只要维持一个财政均衡,例如我们根据地年初行了一万元的人民币,到了年底,我们把这一万元人民币回笼了。我们也不欠人民的,人民也不欠我们的。但是原本荒芜的土地上有了建成了不少的作坊,种了不少的树,而且我们还剩余了一大批产品。这一年里头,人民生活水平显著提高了很多,那我们整体上是大大的赚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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