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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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文学城欢迎您他和她记忆中的样子,有些不同了。

        那时候,或许是在江北备战繁忙,又匆忙回兵救主,他无暇顾及别的琐事。高洛神记忆里的李穆,披着染血战甲,留蓄寸许长的凌乱髯须,以致于遮挡住了他半张面颜。

        淡淡血腥之气,眉下一双深沉眼眸,便是当时那个前来救城的兖州刺史留给她的最深刻的印象。

        但是今夜,面前的这个男子,却和高洛神印象中的样子完全不同了。

        他身着黑衣大冠,腰束嵌玉鞶带,那把遮了面容的髯须不见了,脸上干干净净,两颌之侧,只泛出一层成年男子剃须后所特有的淡淡的胡茬青痕,露出的下颌线条清隽而瘦劲,双目炯炯,整个人显得精神又英俊。

        他和陆柬之,或是高洛神所习惯的父兄他们的气质,完全不同。

        柬之在世之时,不但是建康年轻一辈士族子弟中的佼佼者,更是少有的从军建业者。

        他的手,执风流笔毫,亦执杀人之剑。

        但,纵也投身军旅,军功卓著,但柬之的身上,却少了李穆的杀气。

        和穿什么无关——这是唯有经历过尸山血海、蹈锋饮血才能有的沁入了骨血里的一种令人不安的隐隐压迫之感。

        他进来后,便立在她的面前,注视着她,既未开口,也不靠近。

        高洛神知自己今夜朱颜皓齿,极是美丽。

        从七年前柬之去后,今夜是她第一次,如此以盛妆示人。

        周围安静得有些可怕。高洛神甚至能听到他发出的一下一下的呼吸之声。

        生平第一次,她感到紧张无比。

        她终于鼓足勇气,抬起了头,迎上他的目光。

        和他对望了片刻后,她朝他,慢慢地弯起唇角,露出了一个微笑。

        他仿佛犹疑了一下,肩膀微微动了一动,随之自己除了头冠,迈步走到她的身畔。

        这种时令,若穿得单薄了,夜晚起风之时,高洛神偶还会觉得冷。

        应是饮了酒的缘故,他却仿佛有些热,薄汗已然隐隐透出衣背。

        “可要换衣?”

        迟疑了下,高洛神低声问。

        他便抬手,待要解去腰间那条束缚着他的腰带,手臂忽地一顿,停在了半空。

        一只纤纤素手,已朝他腰间伸了过来,指尖搭在带扣之上,停住了。

        他望向她。

        她已从床畔站起身,个头与他肩膀齐平。这般站在他的身前相对而立,被他衬得愈发娇小。

        一双羽睫微颤。她垂下了眼眸,并未看向他。

        不过短暂的迟疑过后,那只玉手,便为他解了扣带,将它从他身上轻轻除去。

        他不动,只是微微低头,默默看着她继续为自己解衣,旋即顺从地转身,抬起双臂,方便于她。

        外衣。中衣。当身上那件早被汗水沁湿了背的内衫亦半除之时,他感到身后那只隔衣搭覆在他后肩之上的手停住了。

        他等待了片刻,最后感到那只手,抽离了自己的肩背。

        他慢慢地转过了头,见她神色略僵,双眸视线定定地落于他的后背,仿佛见到了什么世上最为丑陋的东西。

        “我可是令你厌惧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喑哑而僵涩。

        在他后背之上,布了数道旧日战事里留下的伤痕,俱是不浅。

        尤其左肩那道一直延伸到腰后的刀痕,伤口之烈,当初险曾要了他的命。如今虽已痊愈,但疤痕处,依旧皮肉不平,宛如爬了一条青紫蜈蚣,看着极为狰狞。

        高洛神抬起眼睛,对上他那双暗沉的眼眸,片刻后,微微摇头。

        “我在想,这里如今可还疼痛?”

        她轻声问他。

        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并不见厌惧。而是吃惊过后,自然流露而出的柔软和怜惜。

        他眼底的那片暗沉,瞬间霁散。

        “早不痛了。”

        他凝视着她,亦低低地道。语调极是轻柔,似在安抚于她。

        高洛神慢慢吐出一口气,转身取来一件干净内衫,见他自己已除了汗衣,露出精壮上身,面庞不禁微热,不敢多看,微垂眼眸,将衣衫递了过去。

        他自己穿了,系妥衣带。

        经此对话,二人之间起先的那种疏陌,仿佛渐渐消失,非但高洛神,便是李穆,看起来也显得自然了许多。

        “大司马……”她一顿,改口。

        “……郎君从前曾救我于危难,我却一直不得机会向你言谢。此刻言谢,但愿为时不晚。”

        “你无事便好,何须言谢。”他微微一笑。

        或是有了近旁那片红烛暖光的映照,此刻他望向她的目光,看起来是如此温柔。

        面前的这个男子,和传言里那个手段狠辣,排除异己,一切都是为了图谋篡位的大司马,实在不同。

        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她忽然感到心头茫然,便沉默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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