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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俩人都是气喘吁吁。薛璎俯视着他一动不动。/p

p方才唇齿相依的感觉，当真跟梦里一模一样。太不可思议了。/p

p魏尝见她没摔着，松了口气，将她撑在他胸前的手一挪，挪到自己心口，笑问：“感觉到了吗？”/p

p感觉到了。他这心都快要跳出来了。/p

p“吓的？”她问。/p

p“没有，摔一下有什么好怕的。是亲你亲的。”/p

p薛璎噎住，从他身上爬起来。/p

p魏尝跟着直起腰背，坐在地上问：“你呢？”/p

p她下意识低头看了眼心口，说：“还好……”/p

p话音落下，四下寂然，朦胧夜色里，她心跳声如战鼓擂，怎么也藏不住。/p

p魏尝朗声大笑，说：“要知道勾引你这么有用，早该硬来了。”/p

p她剜他一眼：“谁说慢慢等的？”/p

p“是我说的。”魏尝叹口气，“可我现在有点怕。”/p

p她已经越来越接近真相。而那个潜藏在参星观里的女观主，又不知是否来者不善。他太怕回到三十年前去了。/p

p“怕什么？”薛璎眨眨眼，“我又没有下家。”/p

p魏尝一噎，心底刚酝酿起的那丝忧虑一下覆灭，笑着站起来说：“没什么，我去参星观了。”/p

p“嗯。”/p

p“早点休息。”/p

p“嗯。”/p

p“再给我亲一下。”/p

p“嗯……”薛璎后撤一步，“嗯？”/p

p魏尝说笑而已，指着她唇瓣说：“明早上朝不用涂口脂了。”说罢不等她回嘴就一个闪身逃走。/p

p薛璎被气笑，轻轻碰了碰自己肿起来的唇瓣，“嘶”了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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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约莫一个时辰后，魏尝悄无声息潜入了参星观。子时已过，整座道观陷于一片黑暗中，唯有后院一间低矮简陋的丹房燃着烛火。/p

p幽幽光亮，像在刻意引人前往似的。/p

p魏尝没听薛璎的那句“别暴露”，翻下屋檐站在后窗前，默立几个数后，听见里头传来一个声音：“进来吧。”/p

p他屏息细辨周遭动静，确信这里只此一人，推窗而入。/p

p丹房内，一名年近四十的中年女子正往一座丹炉里投药粉，头也不抬问：“信士深夜造访，有何贵干？”/p

p魏尝将手搭在腰间那柄太霄剑上，保持戒备上前：“仙姑若是不知我为何而来，岂会深夜在此等候，又怎能容我入门？”/p

p她一边捣药一边答：“白日黑夜，参星观来者不拒，贫道惯于深夜炼丹，并不知信士会来，更不知信士为何而来。”/p

p“是吗？”魏尝也笑了笑，“我以为仙姑或许等我三十年了。”/p

p她垂眼瞧着丹炉说：“听信士声色，似乎不及而立。”/p

p“似乎？仙姑号称能够算常人所不能算，怎么竟连在下的年纪也吃不准？”/p

p“窥探天机须折阳寿。贫道想为世人多解几年惑，便不将阳寿浪费在信士的年纪上了。”/p

p“那么东宫之祸，就是仙姑拿阳寿换来的天机？仙姑人在世间，心在世外，为何帮她，为何参与皇权政斗？”/p

p她摇摇头：“贫道不明白信士的意思。”/p

p果真如薛璎所料，她不会承认的。/p

p魏尝转而再问：“那就说点仙姑听得懂的，劳请您替我解上一惑。”/p

p“信士请说。”/p

p“往古来今谓之“宙”，四方上下谓之“宇”，宙宇万物，皆有不可违背的恒定之理。倘若我逆天改命，是否可算违背此理。”/p

p她点点头，阖上丹炉的封盖，说：“若当真逆了天，自然算。”/p

p“既然如此便算违背天理，那么此事日后叫人知晓，叫多少人知晓，又有何干？如果仙姑不惜阳寿，掐指一算便可知尽世间事，仙姑的后人若继承您的道术，将来也是一样。即便我不说，旁人亦可探知真相，然而真相暴露的结果，为何叫我无辜背负？”/p

p她笑了笑，眼角挤出一丝纹路，慈眉善目，瞧着倒是和蔼近人，终于看了魏尝第一眼：“天道自有其理，凡胎肉体，何来逆天之能？天道赐予信士机会改命，那便是天的旨意，信士怎知所谓改命结果，不是恰好顺应天理？倘使未改，或许才叫天理不容。”/p

p魏尝一噎：“您的意思是……”/p

p“天道永远不会自相矛盾。”/p

p魏尝瞠目半晌，心中雀跃狂喜起来。/p

p她的意思是，巫祝之所以能够送他这一程，并非他一介凡人所能，而是顺应了天道。既然天道允许他来到后世，便不可能作出自相矛盾的决定，再将他送回。/p

p所以，难道是巫祝那个死老头骗了他？送他到三十年后而非十五年后，兴许也是蓄意为之？/p

p魏尝咬牙切齿，爆了句粗口：“天杀的，我把脑袋悬裤腰上半年，满嘴跑马车跑得头发都差点白，居然……”/p

p“道观净地，还请信士注意分寸。”/p

p“哦，哦。”他接连“哦”了两声，对眼前人略略起了几分敬意，却恰在此刻，听闻丹房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p

p他提剑起身，迅速看准后窗，不意这位观主却淡淡看了眼一旁一面厚重的帷布。/p

p他看懂她眼色，飞快闪身到帷布后躲避，随即隐约听见一阵古怪响动，像是她提起了一把笤帚，将他因跋涉山路，靴上粘来的泥巴轻轻扫去。/p

p与此同时，外头传来叩门声：“观主，我采药回来了。”/p

p“拿进来吧。”她说。/p

p来人应声入里，将一筐草植搁到地上，而后恭敬退了下去。/p

p魏尝从帷布后边出来，看了眼那筐草植，又瞅瞅方才那人粘在地上的泥巴，问道：“贵观道士倒真辛苦，深夜竟还外出采药。这些草植看上去新鲜，是从何处得来？”/p

p观主已然旁若无人重新捣起药来，答道：“就在此山中。”/p

p魏尝笑了笑，低下头捻起一撮泥巴，搁在鼻端嗅了嗅，在手心摩挲一下，细细看了番，又走到草植边，抓起一把绿葱来，闻了闻根部泥巴的味道。/p

p“草植是这山里的，但贵观这名道士似乎有些顽皮，趁采药之名还去了别处。”/p

p“是吗？”观主淡淡一笑，问也没问一句。/p

p魏尝便向她颔了颔首，告辞了。/p

p她不问，是因为她从头到尾都知道，甚至方才，就是故意叫他有所发现的。/p

p她在向他抛出讯息与证据，告诉他，这个道观里安了不安分的人。/p

p魏尝不确定这位女观主与当年的巫祝究竟有没有关联，但他知道了，她今夜等在这里的最终目的，就是最后的这道讯息。/p

p魏尝出山后并未直接打道回府，而根据那人靴底泥巴的气味一路追索，最终拐到了一处官道口。/p

p那条路的尽头，是未央宫。/p

p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勒马回头，回魏府换了身官服，在天蒙蒙亮时到了公主府门口。/p

p薛璎恰好出门上朝，见他靠在门柱边打呵欠，诧异道：“你在这儿做什么？”/p

p魏尝揉揉困倦的眼，说：“我刚回来，太困了，坐你的车去上朝，路上睡一觉行不行？”/p

p薛璎想说他自己不也有车，话到嘴边，见他这憔悴模样又咽了回去，说“来吧”，而后当先上了安车。/p

p魏尝跟上去后就听她问：“昨夜如何？”/p

p他摇摇头：“在道观附近守了一夜，没瞧出端倪，也没什么发现。”/p

p薛璎“嗯”了声：“那你睡吧。”/p

p他点点头，双手抱胸，斜靠车壁，打算打个盹，但薛璎一在身边，他却又怎么都睡不着了，半晌后睁开眼，见她正一动不动目视前方，便说：“其实不是想到你车上睡觉，是想你了。”/p

p薛璎撇过头来：“你昨晚才刚见过我。”/p

p还把她……弄了个七荤八素。/p

p他笑笑：“在外头跑了一夜，好像有一年没见你了一样。”/p

p薛璎无奈：“你睡一会儿，不然朝会上站不住。”/p

p“你又要点名批评我？”/p

p她一噎：“我不说你，也有别人瞧着你。你不想升官了？”/p

p魏尝木然眨了眨眼：“升官？我？傅洗尘走人以后，我能顶他的位子？”/p

p她冷着脸说：“不想就算了。”/p

p其实是想的。自打上回魏迟被掳，他就改主意了，他的确不在乎地位权势，但有时候，地位权势却能够保护他想保护的人。/p

p所以他摇摇头，说“没有”：“想。你给我走后门吗？”/p

p薛璎“嗯”了一声：“不然谁给你走？”/p

p他笑了笑，凑她近了点：“你对我这么好，以后会后悔吗？”/p

p譬如，知道他直到如今都在骗她以后，她会不会后悔。/p

p她皱皱眉头：“你再废话，我现在就后悔。”/p

p魏尝偏头瞧着她的侧脸，心里长叹一声。/p

p再等一等，等他确认女观主身份，肯定她所言不虚，他一定要尽早坦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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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魏尝：来人，给老子一把铲子，我要去挖坟鞭尸！/p

p巫祝：死小子，你敢！我从棺材板里爬出来把你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