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危楼(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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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的这一瞬间,风堂完全是懵的。

        天台如此之高,他和一个曾经的“仇人”站在最危险的边缘,隔着他的发小,遥望他生命里所谓第一个正经的男朋友。

        也可能是最后一个男朋友。

        他看到他的封路凛,上身纯白短袖,胳膊肘绑了渗血绷带,腰间捆扎了武装带,下身还是穿的训练裤,连靴子都没来得换,鞋底边缘粘着携带草屑的泥土。

        不是还有几天吗?怎么还提前回来了?

        诸多疑惑不解,如今像不断释放毒素的蛇信,一寸寸搅进他的耳蜗……

        就好似每次封路凛吻他耳朵时的触感。

        哪句话该信,哪句话不该信,他如今已丧失了部分判断力。但他相信封路凛爱他。

        就像他爱封路凛那样,毋庸置疑。

        “我回来了。”

        封路凛已站到了离露台一步之遥的地方。

        “你别过来!”

        风堂清楚地看到,他说完这句话后,封路凛瞬间睁大的眼。他攥紧自己的掌心,也害怕封路凛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冲上来拽他,到时候三个人都危险。

        “我来晚了,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但你先下来,行么?”

        封路凛晒黑了一些,小麦色肌肤被天台直晒的日光镀出层薄金。他迎着日光抬头,瞳孔里是风堂从未见过的澄澈。

        稳住心神,风堂又说:“我今天能自己下来,你先别慌……”

        “哎我操,是岑七带着他妹妹要跳楼!风堂把他妹妹救下来了之后,自己还站上去了!”贺情实在卡不下去这两个人牛头不对马嘴地讲话,朝封路凛吼道:“你跟他现在站在这儿玩真情告白?先把人弄下来成吗?!”

        “我是冲动了,”风堂别过脸,不敢去看封路凛的眼神,“我也没有多伟大,我就想再拉岑七一把。”

        以前岑七才进市里时,朋友介绍认识,好歹一群人还一起真心实意玩儿过一两个月。那些光影被推杯换盏,表面战友情都化成泡沫,但总归还是有那么点遗憾。

        那些算计、狭隘,他都明白。

        但生死面前,好像太多事都被自动摒弃了。

        都是小事。

        “我说了,我就是在等一个时间——你看,等火烧云笼罩住了那一栋楼,我就跳下去。”岑七抬起下巴,示意远处一栋建筑。

        他倚靠在钢筋水泥柱边,双腿晃晃荡荡,近乎悬空。

        封路凛看他,想起了自己和风堂在一起的那晚。风堂也是这么坐在楼顶边缘,闭上眼,浑身带着难言的兴奋。

        似乎是一种,对高空的偏执。

        岑七叼上一根烟,说:“风堂,你跟我爸说,让他再找个小妈,生个孩子吧。我活不了了。”

        风堂笑了:“等你爸出来了,你自己跟他说呗。”

        贺情这会儿正在发慌,岑七怎么回事儿啊,他家里人呢?岑七他爸呢?该不会真的退回地级市去,连姑娘和儿子都不管了?

        哦,他想起“岑七他爸”时,才恍惚间记起,前段儿是说谁的老子进去了……判了六年零一个月,还没有缓刑。

        “风堂,”封路凛看这两人聊上,彻底火了,“你先下来!有什么你直接跟我说,你别现在拿命开玩笑!”

        风堂回头看他:“谁跟你开玩笑了?我站会儿不成吗!”

        封路凛难得在风堂面前如此情绪外显,这下无助和飙至巅峰的怒火一下爆发出来:“你眼睛好了?眼睛好了脑子坏了?你发照片给我我心惊胆战了快半个月,现在你又要这样报复我?”

        一听这话,风堂站直了身子,整个立正了在露台上,“封路凛你今天就跟我一句准信,封万刚是不是你老子!”

        “是!”

        闷雷阵阵,炸开在风堂的脑海里——

        他又问:“两年前在封家门口堵我的人,是不是你?!”

        “是!”

        风堂眼红了,直截了当道:“牡丹世家是不是你拿来诓我的?”

        封路凛答:“是!”

        “你爸什么当地比较有成就,什么市里谁不知道你风堂是谁,是不是你说出来糊弄我的?!”

        “是!”

        封路凛四个字一口气打完,胸口堵得也发谎,他大口呼吸着,盯住风堂不放,顿觉手上绷带更疼,感官尽数要被暴晒化于日光之下。

        露台上的贺情,都被吓傻了。

        这什么情况……什么剧本啊……

        “我还可以告诉你,”

        封路凛眼神锐利,像一张无形的网,“今年除夕那晚的班,是我故意调的!我过年不回家在那儿站了半宿就他妈是为了勾你!我想勾你!听明白了吗?!”

        “你……”风堂愣住,随即咬牙大骂:“你他妈滥用职权!混蛋!”

        封路凛怒道:“我就是浑!我两年前就见过你的照片,你被我堵在家门口那次也是我故意等你的!我给你设的套!你他妈撞进来了!撞老子怀里了!”

        “你王八蛋!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

        风堂气得快吐血,又想笑,觉得这他妈一切都太魔幻了。

        他不想每天黏黏腻腻,爱得死去活来,倒头了,却发现对彼此的生活一无所知。

        只这一瞬间,风堂被哽得不知还能说什么。

        在他短暂活过的二十四年里,总把大事看得太轻太轻。当时看来只是“细节”,过后想起却往往重要非常。

        但他还想问,那你爸呢……我爸呢?

        “你先过来,行吗?”

        封路凛朝前跨一步,贺情退到一边,也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岑七的状况。

        “行……”

        风堂深知,要冒险也别太过火。看着封路凛担心的样子,他又难受了,慢慢蹲下身,朝岑七说:“今天别跳了,你跟着我一起下去吧?”

        “你倒是真心想救我?”岑七看着天边,目光飘忽着,“想清楚了?”

        “风堂救你仁至义尽,”封路凛说,“那是因为文雀还在楼下等你……”

        “文雀?你对我真是熟悉,”岑七笑起来:“封警官,你就告诉我,夏一跳是谁的人?”

        “我的,”心想着本来父亲也打算换人了,他继续说:“你们从很早开始,就被盯上了。”

        夏一跳……风堂瞬间睁大眼。

        “公安将社会和我们的矛盾化解得很巧妙嘛……”岑七乱七八糟地说着,“让我不开心的人都得死,孟森他们也该死。凭什么我现在这里,他们还在家里抱着小情人喝红酒?这儿是他的盘,我从这里跳下去……”

        “岑七,”风堂咬牙,“你死了,起不了任何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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