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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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桓看起来有些憔悴,  脸是苍白的,眼底有青黑之色。高樟听说了最近他常常被皇帝斥责,但他却不管不顾,  毫不悔改。

        现在正是争夺太子之位的关键时期,  高桓却这样烂泥扶不上墙,听说含凉殿里的徐贵妃娘娘好几次耳提面命,但是高桓依旧死不悔改。

        高樟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六弟,  可否借一步说话?”

        高桓的笑容有些森然,  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好啊。”

        高桓径直往前走去,他没有转身,  不咸不淡地说道:“看来皇兄是抓到了我的把柄了。”

        高樟心中一凛,  他几乎以为自己中了高桓的圈套。

        但他暗自摇了摇头。

        他暗中问过了郑皇后当年之事,郑皇后一听他问到高桓的身世,先是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  然后皱眉思忖了片刻说道:“细细想来,  当年的事的确有些蹊跷。”

        当年徐贵妃怀老二高桓的时候,  幽闭宫门不出,宫人都以为徐贵妃是保不住胎才会这样惺惺作态,  以谋求皇帝的怜爱。

        徐贵妃生下六皇子高桓的当日,太后就派人去训斥了徐贵妃,  而皇帝和徐贵妃竟然也没有丝毫怨言。

        一向宽和的太后在要徐贵妃生产当日去训斥她,这本就不同寻常了,  向来疼爱徐贵妃的皇帝竟然也一言不发。

        只有一个解释,太后发现了他们的阴谋,皇帝和徐贵妃本人心虚不敢分辨。

        怪不得徐贵妃生产没过几日,宫女吴氏就被封作了美人,  这大约是太后和皇帝商议的结果。

        郑皇后将她所知道的消息和高樟说了,高樟拧眉想了许久,说道:“这又和桑桑所说的合上了。”

        郑皇后惊讶问道:“这又是三娘子告诉你的?”

        高樟点了点头,郑皇后笑道:“看来是上天也看不过徐氏嚣张,才把三娘子送到我们身边。”

        高樟微笑:“也许吧。”

        高樟想了一下和郑皇后的谈话,看着前面高桓嶙峋的背影,沉默着走了许久。

        终于,高桓停下了脚步,他站在左右无人的宫道上,身后是暗红的宫墙,他穿鸦青色衣裳,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他似笑非笑地问高樟:“皇兄要说些什么?”

        高樟看着高桓,目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看着他漆黑的眉眼,说道:“六弟,我要你退出太子之争。”

        高桓嗤笑了一下,他似乎对高樟郑重不堪的话丝毫没有兴趣,他无聊地掸了掸衣衫上并不存在的落灰:“就为了这件事?”

        他云淡风轻,似乎太子之位对他来说是一件无趣的小事。

        高樟拧眉,他有些看不懂高桓。

        高桓的笑容像是刻在脸上的,显得格外的僵硬。

        就为了这样一件事,让他生生面对李桑桑的背叛,而这背叛是他默许的。

        这看起来更可悲可怜。

        他堵了一把李桑桑对他的在意,事实证明,李桑桑丝毫不在意。

        高樟不解皱眉:“你答应了?”

        他顿了片刻:“你知道我手中的把柄是什么?”

        高桓冷笑:“是什么,不过是我的身世,我难道是不得见光的鼠蝇虫豸?我为什么要害怕?”

        高樟抿了唇:“你不答应。”

        高桓却笑道:“我答应你。”

        他的眼神有些奚落,看了高樟一眼,他冷笑着转身。

        身后高樟松懈下来,他以为高桓是在强装镇定、色厉内荏。他知道高桓城府颇深,高桓越在意什么,看起来却不在意什么。

        他怎么可能不害怕?

        看着高桓离开的背影,高樟绷着下巴说道:“六弟,不要再纠缠桑桑。”

        高桓的背影忽然一僵,他的动作极缓,他转过身来,笑意温和:“这也是你保守秘密的条件?”

        高樟沉默了一下,说道:“对。”

        高桓笑了一声:“皇兄,我不答应。”

        “你……”高樟脸上涨红,他听见了什么?他的弟弟不答应放弃纠缠他未过门的妻子?

        高樟的脸上显出了厉色:“由不得你不答应。”

        高桓重新穿过身去:“随便你。”

        高樟站在原地,只感到深受奇耻大辱。

        深夜,李府。

        李桑桑洗漱完毕,穿着素白里衣走到床边,她正要吹熄蜡烛,听见门响,她看过去,是掬水抱着衾盖进来了。

        李桑桑摇摇头:“我这里不用你伺候,睡去吧。”

        在祈福台住了许久,因为高桓总在夜间探访,她从来不让白霜在晚上伺候,渐渐地她也习惯了。

        掬水犹豫了一下,说道:“三娘子晚上若需要,只管叫上奴婢一声,奴婢在外间听得到。”

        李桑桑含笑点了点头。

        门缓缓阖上,李桑桑踮着脚吹熄了蜡烛。

        满室一片祥和的静谧。

        李桑桑独自卧在床上。

        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东西,她回到家中有时候竟然在在睡觉的时候不安稳,心里总悬着一件事,仿佛没等到高桓过来,她就不能安稳睡下。

        就像是她从前听的楼上扔靴的故事,楼上人每晚扔两只靴,楼下人每日只有听见了两阵声响,才能安心入睡,有一日上面只响了一声,他便一晚上都不能睡着。

        李桑桑想,她现在就是这种状态。

        想来想去,她竟然又想到了高桓这个人。

        她用高桓的伤疤来实施这个报复,心里却并没有感到痛快。恶人为什么要有个悲惨的身世呢?

        高桓的脸仿佛出现在她的眼前。

        初见时神采飞扬的少年;暗中与她苟且之时,心里念着李蓁蓁,挣扎着沉迷却又嘴硬心硬的模样;大婚之日怜惜温柔的眼睛;报复她,生生将父亲救命的药喂给她时候满脸的恨意。还有寒冬时节,他高高站着,要让她家破人亡的冷漠神色。

        她不应该怜悯,远远不到可以原谅的程度。

        门又被推开,发出了轻微的响声,李桑桑枕在玉枕上,连头都懒得转:“掬水,怎么又进来了?”

        来人没有说话,李桑桑闻到了一段柏子冷香。

        她有些无力地叹了一口气。

        高桓走向了她,这次他站在床边,没有丝毫逾矩。

        他穿着鸦青色的襕衫,微笑着看她:“桑桑,若我不做太子,你会高兴吗?”

        李桑桑看着他,动了动嘴唇,不知该说些什么。

        高桓似乎也不打算逼问她什么,他说道:“太子之位,我可以让给皇兄,但是,我无法做到眼睁睁看着你做他的妻子。”

        他的声音低沉:“对不起,我做不到,桑桑。”

        他在她的枕边轻轻放下了一个东西,他抬起手指,伸向了李桑桑的脸颊,李桑桑抬眼眼睛注视着他。

        她看着他眸中的光渐渐黯淡,然后他突兀地弯曲了手指,他手上的温度隔空似乎沾染在了她的脸上。

        他没有碰她。

        “桑桑,我走了。”

        李桑桑看着他的背影,他似乎要义无反顾地奔向一个前路未知的漆黑远方。

        他仿佛下定了一个决心,因为不知前路,他在和李桑桑告别。

        李桑桑情不自禁思考着,他要做什么?

        中秋佳节,团圆之夜。

        宫宴上,皇家人齐聚一堂,连年事已高的太后都出席和一众小辈们共乐。

        皇帝扫了一眼众人,不悦问道:“六郎呢?”

        徐贵妃微微坐直了些,她身边的宫女桂子弯下了腰,听徐贵妃吩咐了几声。

        这些日子,高桓愈发荒唐了些,整日浑浑噩噩不说,连中秋宫宴都不出席,简直是目中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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