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番外四(1 / 2)
高桓近来的梦越来越清晰。
他先是梦到桓弥的事, 桓弥陪伴李桑桑十几年,点点滴滴的小事,高桓在梦中都经历了一遍。
他不再怀疑,他很确信, 桓弥就是他自己。
这事实在很难解释, 高桓有时候很想告诉李桑桑, 他就是李桑桑口中的桓哥哥, 但犹豫了半晌,他还是放弃了。
他和李桑桑之间不能再完美了, 多一个桓弥少一个桓弥, 有什么关系。
高桓本以为有关桓弥的梦已经是足够怪诞, 但他很快梦见了另一番人生境遇。
断断续续的, 他走完了梦里的一生。
他看见他对李桑桑冷淡非常, 他看见李桑桑从琼楼上坠楼……
“桑桑!”高桓从梦中惊醒。
李桑桑揉了揉眼从他怀里坐了起来,嘟囔着:“怎么了?”
她的手指摸到黏糊糊的东西,她凑近一看,失声道:“血!高桓你怎么了?”
高桓摸了摸嘴角, 他阻止了李桑桑要喊御医来的举动,死死抱住了她, 声音喑哑,隐约有泣音:“桑桑……”
李桑桑迷茫极了,她软声小心安慰他:“高桓, 是做噩梦了吗?”
她感到脖子上有温热淌下。
高桓制止了李桑桑要唤御医的举动,他抱住李桑桑, 说道:“睡吧。”
夜已深沉,但是高桓的梦魇并没有结束。
在梦中,他满面尘土, 骑着小矮马来到了李府,看到了年纪尚幼的李桑桑……
李桑桑觉得高桓近来变得奇怪。
他不再似从前那样死皮赖脸,却总是用一种悲恸的眸光深深看着她。
比如现在……
书房内,高桓在批折子,李桑桑在看闲书,她偶尔抬眼,看见高桓怅然若失地望着她,等她看过去的时候,高桓略有狼狈地低下了头。
高桓不对劲。
李桑桑想。
他对她渐渐有了无限的纵容。
从前他也乐意惯着她,但总要在夜里讨要些便宜,得意洋洋地看着她羞赧,但现在,他允许她一切,什么都不求。
李桑桑偷偷问过华阳公主,用的话术是:我有一个朋友。
华阳公主挺着大肚子给李桑桑出主意。
“你朋友的夫君一定是做了对不起你朋友的事。”
李桑桑不安:“什么对不起我……不、她的事啊。”
华阳公主想了想:“比如说,赌了钱?养了外室?”
李桑桑看着高桓低下的头,她想,高桓难道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吗?
她有些生气。
李桑桑站起来,她走到高桓身边:“在看什么?”
高桓将案上的折子推给她看:“一些大臣们无聊的话。”
李桑桑扫了一眼,偷偷瞥了一眼高桓,然后她拿起桌边的玉玺要往折子上盖。
高桓愣了一下,并没有阻止。
李桑桑还没有盖上去,这下盖也不对,不盖也不对。
怔愣之下,她手一松,玉玺滚在地上。
李桑桑慌忙去捡,捡起来一看,玉玺已经被磕破了一个角。
李桑桑心里凉透了,她犯了大事!
她拿过去给高桓一眼,但高桓只是淡淡说:“用金镶边就行。”
李桑桑看着很高桓的侧脸,心中更凉,高桓究竟是做了多严重的对不起她的事啊!
昨夜歇息得晚了,李桑桑睁开迷瞪的眼,看着高桓在晨光中摸索衣裳。
她回忆起昨晚的高桓,抵死缠绵,动作又狠又温柔,他眼中的血丝让李桑桑几近感到害怕。
他颤抖拥着李桑桑,患得患失地说道:“桑桑,不要离开我。”
李桑桑心中疑惑,但依旧温柔:“我不会离开你……”然后她补充了一句,“除非你对不起我。”
高桓的手臂一紧,几乎要让她喘不过气来。
李桑桑感到脸上印下一个轻轻的吻,她看向高桓,高桓也深深看她:“你醒了?”
他摸摸李桑桑的头发:“昨夜睡得太晚了,你再睡一会儿。”
李桑桑存心试探,她懒懒起来,抱住高桓精瘦的腰:“我不要你去早朝,和我躺一会儿。”
高桓没有说话,李桑桑感到她有些恃宠而骄了,高桓从未落下过一次早朝,除了她生下孩子的那一日。
今日没有什么特殊,一个平平常常的一天,高桓怎么会不去早朝?
寝殿里只有浅浅的呼吸声,然后高桓将李桑桑揉进怀里:“好。”
李桑桑在他怀里眨眨眼。
这么百依百顺,高桓难道给她戴了绿帽子?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李桑桑便发现了许多的蛛丝马迹。
从前对她毫无隐瞒的高桓,如今有时会在宫里消失,连丁吉祥都说不出来他去了哪里。
高桓在司天台见玉虚道人。
高桓握着茶盏缓缓开口:“想来想去,这三世都与你有关,如今你也无需装傻充愣。”
但玉虚道人说话依旧似是而非:“我只是一个过客,你想问什么呢?”
高桓迟疑了片刻,他盯着茶盏里的茶叶起起伏伏,而后开口问道:“桑桑会想起来吗?我们的来世依旧是一次循环吗?”
玉虚道人想了想:“可能会想起来吧,只是缺一个契机,”他看高桓要问,立刻补了一句,“我也不知道这契机是什么。”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这轮回,”他笑了一下,“是你执迷不悟求来的,来世……自然是你说了算。”
高桓拧紧眉心。
但玉虚道人打定了主意,再也不肯透露分毫,似乎对高桓这个人间帝王一点都不畏惧。
高桓沉沉看了他许久,起身离开。
李桑桑开始怀疑高桓对不起她。
李桑桑去看望才生下孩子的华阳公主的时候,忍不住将这件事告诉了她。
华阳公主扬了扬眉:“这简单,你也找个面首玩玩。”
李桑桑瞪大了眼睛。
但回宫的时候,她一直想着这件事,连下雨都没有发觉。
微雨中,有人走了过来,给她撑伞,李桑桑抬头,竟然发现是李丛,李丛脸上不知抹了什么东西,看起来有些奇怪。
她惊讶:“兄长?”
李丛说:“华阳说你闷闷不乐,让我进宫来劝劝你。”
他进宫是不合规矩的,于是用了些旁门左道,伪装了身形,伪装了面容。
李桑桑摇摇头:“我的事没什么要紧的,你快回去陪着公主和我小侄子,这才重要。”
李丛将伞递给她:“桑桑,若有难事,一定要同我说。”
李桑桑撑着伞看着李丛走远。
不远处,凉亭中。
高桓脸色阴沉地看着男子的背影:“那是谁?”
丁吉祥忙差人去查,可是完全找不出线索。
高桓的面色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
自从找到前世的记忆以来,他更加患得患失,对于李桑桑的一切,高桓都要了如指掌。
他自然知道在公主府内,华阳公主和李桑桑说的话。
“找个面首。”
呵。
李桑桑在雨中行走,一抬伞,看见高桓穿着黑色大氅,手持一柄竹伞,站在她面前。
高桓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柔宠溺,但李桑桑就是觉得有些不同。
高桓走过来,微凉的手指握住她的手,然后将她手中的伞抛到一边,他将李桑桑罩在自己的雨伞之下。
然后他用大氅将李桑桑团团盖住。
高桓低头亲了亲她,慌得李桑桑急忙捶打他:“这是在外面。”
高桓说:“没有人敢看,”他若有所指,“敢看你的别的男人,不会活下来。”
李桑桑似乎看见丁吉祥背对着他们,缩了缩肩膀。
高桓拥着李桑桑走进暖阁,衣裳有些湿,李桑桑正要唤人去取干净衣裳,高桓已经将她推到墙边。
高桓吻着她,睫毛上还挂着细细雨滴。
李桑桑问:“怎么了?”
高桓回道:“忍不住。”
他情绪不太稳,一遍又一遍在李桑桑耳边道:“不许离开我。”
结束后,高桓缓缓抚过李桑桑的眉眼,看着她沉沉睡去的面容,极为温柔地,小心翼翼地将她拥入怀中。
中元节当夜,高桓又消失不见了。
李桑桑借助华阳公主和李丛的帮助,从宫里出来,一路跟着高桓走到一处小楼停下。
掬水不安问道:“娘娘,要上去吗?”
李桑桑心一横,高桓敢养外室,她怎么就不敢捉奸?
她恶狠狠道:“上去!”
高桓今夜在河边放了河灯,为前世死去的李桑桑和他自己。
也太深,他来到前世的小楼,他坐在窗边,看着窗外黢黑的河水中点点的光。
然后门口有动静响起,高桓看过去,一时间有些恍惚:“你……是哪一个桑桑?”
李桑桑气势汹汹地过来,没有看见其他女人,只看见一个高桓,她听见高桓问她是哪一个桑桑。
李桑桑皱眉:“你藏了几个桑桑?”
她扬声喊道:“掬水。”
掬水弓腰走进来,硬着头皮翻了翻这屋子。
高桓愕然看着她,然后小声笑了:“桑桑,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他拉过李桑桑,李桑桑微微推开他:“你到底在瞒着什么?”
高桓神色微微变了,但他什么都不说。
李桑桑看向掬水,掬水对她摇了摇头。
李桑桑握住高桓的手,她双眼看着他:“高桓。”
高桓对她笑了一下,有些粉饰太平地敷衍着:“桑桑,我们回宫吧。”
李桑桑甩开了他的手,她猛地站了起来,然后往门口跑去。
高桓愣愣坐下,然后他听见一声惊叫。
高桓脸色顿变:“桑桑!”
李桑桑摔倒了,磕破了头,然后她记起了一切。
她明白了高桓近来的种种不对劲之处,高桓也记得一切。
她从床榻上坐起,她抚了抚额,但额头上已经围上了一圈纱布,屏风外有人走动,李桑桑抬眼看,高桓神色紧张走了过来,坐在床边:“桑桑,你感觉如何?”
李桑桑愣愣看着高桓,垂下了眼睛,她摇了摇头:“无事。”
“无事就好。”高桓抱住她。
李桑桑犹豫了片刻,同样抱住了高桓。
她轻轻说:“我之前怀疑你藏了别的女人。”
高桓从她怀里坐起来,怔了怔然后笑了:“傻瓜。”
李桑桑接着说:“但是现在我知道了,我误会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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