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三十一章 燎原与杨广的死期(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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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儿杨倓进宫来看望,杨广难得的没有喝得酩酊大醉和妃子放荡,他领着孙子在近臣虞世基和裴世矩及驸马宇文智及的陪同下来到了御书房。

此时,他放下笔,见涂红之地只剩下洛阳孤城和扬州和丹阳两郡,以及南方和巴蜀一些不明归属的郡县,他不由长长叹息一声,道:“朕的江山只剩下这么一点点了吗?”

一旁虞世基小心翼翼道:“陛下,河东和关中还应该属于朝廷。”

杨广摇摇头,冷哼一声,寒声道:“李渊隐藏了这么多年,如今虽然还自称是我大隋的唐国公,名义上还自称是隋臣,但已经是事实上的独立了,怎么可能还属于我大隋。我当年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没有杀了李渊满门。”

这时,旁边的燕王杨倓咬了一下嘴唇,忍不住道:“皇祖父,孙儿觉得远东军占领的诸郡也可以涂红。”

杨广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他如今已经懒得呵斥孙子,更不会生出任何的失望之心。

不过,杨广认为若是长孙杨侑便不会说这样的话。

杨广没有说话,但宇文智及却在一旁道:“陛下,王君临如今只差称帝了。”

杨倓的脸蓦地胀得通红,血涌上头脑,指着宇文智及骂道:“你身为我皇氏驸马,却是一个大大的个佞臣,都是你污蔑鱼俱罗老将军和鱼子默小将军谋反,逼着秦安王派人将鱼老将军一家人从扬州城救走,并且不得不大开杀戒,如今你宇文家全家老小死的就剩下你一个人,而且只敢待在皇宫中皇爷爷旁边才幸免于难。这些年,凡是和秦安王有关的事情,你要么污蔑,要么诬陷,就因为你们宇文家和秦安王有私仇,你为了一己之恨,要活生生毁了大隋吗?”

宇文智及想起自己宇文家灭族之恨,脸色苍白,跪了下来,大声道:“陛下,秦安王谋反之意早在当年主政范阳郡时便已经显现,臣对陛下一片忠心,请陛下明鉴!”

宇文智及想法设法陷害和污蔑王君临,而且不择手段的害死与王君临亲近之人,这事杨倓没有冤枉他。

但是宇文智及逼着王君临走上谋反之路,杨倓却真的冤枉了宇文智及。

杨广狠狠瞪了杨倓一眼,“倓儿,你怎么能这么对驸马说话,他是你姑姑的夫君,宇文家也是我大隋忠烈,如今惨遭灭门之祸,就剩下智及一人独活,也是为国操劳所致,你还不向驸马道歉!”

杨倓的倔性涌上心头,大声道:“孙儿不会向这个佞臣道歉,在孙儿看来他已经不是佞臣,而是祸国奸贼,请皇祖父斩此人,以谢天下。”

虞世基和裴世矩互视一眼,没有说话,他们二人心中却没有半点杨广爷孙俩心中的恐慌,因为他们已经安排好了后路,不管是在王君临那里,还是在李渊那里,他们都有充分的准备,虽然到时候他们不一定能够被重用,但想来保住他们各家荣华富贵没有问题。

杨广叹了口气,对宇文智及、裴世矩、虞世基道:“你们三个都下去吧,朕会好好管束孙儿,你们先退下吧!”

虞世基和裴世矩躬身道:“臣等告退。”

说完,两人也不等宇文智及,便退出御书房,转身大步而去。

“臣也告退。”而宇文智及压下心中的恨意,心想杨侑这个兔崽子如此羞辱我,我迟早要杀了他。

等宇文智及慢慢退了下去之后,御书房中只剩下杨广和长孙杨倓二人,两人都没有说话,杨广也没有责罚孙子,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脸上说不出的疲惫和难以掩饰的痛苦。  

杨倓见皇爷爷的神态,心中一阵心痛,低下头,羞愧道:“孙儿刚才失态了。”

杨广慈爱地摸了摸孙子的头,叹息道:“朕心中有点闷,陪祖父去后花园走走!”

杨倓点点头,杨广便换了一身短衣,头戴幅巾,拄着拐杖,在孙儿的搀扶下,向后花园走去。

此时正是初春时节,到处郁郁葱葱,生机盎然,扬州宫后花园的龙液池内长满了荷叶,荷叶间,几支菡萏已探出头,立在水上,岸边垂柳依依,微风轻拂,在夕阳的映照下,后花园内格外美丽。

十几名宦官、宫女以及侍卫远远跟着,杨广拄杖和孙儿在小道间缓缓漫步,自从去年雁门之变后,大隋王朝内忧外患,巨大的压力使杨广身体在短短的大半年内便垮掉了,今年只有四十八岁,可看起来却像六十岁的人一样,身体虚弱,走路也需要拐杖。

“朕已经决定立你哥哥为皇太孙,可朕却迟迟没有下诏,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孙儿不知。”

杨广叹息一声,道:“大隋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朕的责任,朕不想把眼下的这个大隋交给你们兄弟,不想让你们兄弟承担任何责任,大隋的一切罪恶都由朕来承担。此外,朕总感觉你哥哥与朕年轻的时候太像了,朕如此失败,所以朕还想看看你,看看你的能力能不能担负此重任……”

“孙儿让皇祖父失望了。”泪水从杨倓的眼中涌了出来,他哽咽着声音道:“皇爷爷,孙儿以为事情还没有到那么严重的程度,我们还有巴蜀,还有南方十几个郡,我们还有军队。”

杨广摇了摇头,“关键是李渊快要占据了关中,他身后是整个关陇贵族的支持,而王君临很快就会占据整个中原,所以如今朕的心就死了。”

“可是皇祖父可以下旨让封赏秦安王平叛瓦岗军,收服中原之功,然后命王君临去攻打河东和关中的李渊叛贼,洛阳的皇兄的军队再从东面夹攻,一定能剿灭李渊。”

“朕就算不下旨给王君临,他也不会去打关中、打河东,而洛阳,你大哥看似控制着洛阳,但他已经被王世充架空了,而我若是没有料错的话,王世充已经暗中与李渊勾结,又怎么可能去打李渊。”

“可是……”杨倓还想说什么,但他却不知从何说起。

杨广轻轻扶住孙子的肩膀,在一个石墩上坐下,他注视水面上的荷叶,眼睛里流露出一种难以言述的复杂目光,半晌才微微叹道:“倓儿,朕知道王君临对你们兄弟有恩,因为你父亲与王君临交情极深,曾经把你们兄弟托付给他,你们视他为叔,你弟弟侗儿对朕说过这件事,朕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你大哥能够看清王君临的面目,但你却看不透,不过如今我不强求了。”

杨倓紧咬嘴唇,没有出声反驳祖父的话,他感觉祖父的话中有一种强大的说服力,尽管他说不清楚这种感觉的源头在哪里,但这一次他觉得皇爷爷说得是对的,他耐心地听着。

杨广看了孙子一眼,悲哀的叹息一声,幽幽的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今年就是我的死期。”

杨倓脸色一变,急声道:“皇爷爷莫要乱说,您绝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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