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 63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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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翎从燕瓒夫妇身上移开视线,摸了一把眉心,绝望地想,相敬如宾,比他想象中要难。

  游廊灯火潇潇,如龙蛇匍匐在夜[se]里,薄薄的白雪铺了一地,有如银霜。

  晚膳过后,燕翎与宁晏夫妇一前一后往长房方向走,宁晏怕冷抱着手炉行在游廊,燕翎披着一件银[se]的氅衣走在院子石径,脚步不轻不重踩着霜雪,发出咯吱声响。

  燕翎从石径穿过岔路[kou],上了杏花厅的台阶,宁晏从游廊下来石径,立在一片寒霜雪地里,唤住了他,“世子...”

  燕翎驻足片刻,迟疑地扭头朝她看来,银[se]的雪光与廊庑的晕黄灯芒[jiao]织在她面颊,她眉目极为温婉,那双眸子沉静如湖,不见半点[bo]澜,燕翎恍惚想起,初见她是如此,眼下依旧是如此,也不知什么样的事能勾得她心[chao]涌动,什么样的人能入她的心。

  他冷冰冰的眸子跟针扎在她身上,“何事?”

  宁晏眸[se]微嗔,语气低沉,“世子今夜要去哪里?您已许久没回明熙堂了...”

  这是想要他留宿。

  燕翎不喜反怒,那双寒眸被风雪刮过,涩涩地疼,连带眼角的皮也被激得猩红,“倘若你现在有了子嗣,你还会说这样的话吗?”待她有了嫡子,稳固了地位,于她而言他便是无用之人。

  宁晏哑[kou]无言,默了片刻,败下阵来,带了几分哄的语气,“世子,您莫要钻牛角尖了,夫妻哪有隔夜仇,您有什么话斥我,我受着,[ri]子总归还要过的,不是吗?”

  这话越发显得他在无理取闹,燕翎深邃的眸子凝了一团灼灼的火。

  见他没吭声,宁晏只得又道,“有什么事,咱们回明熙堂说,好吗?已经开[chun]了,我需要给您做[chun]装,您回去,我给您量一量...”

  宁晏越贤惠大度,燕翎心里越不好受,他也想像她这般云淡风轻,闲庭信步,却做不到,深深吸了一[kou]气,[bi]着自己平复那胸[kou]的闷胀。

  良久,他清冽的嗓音落在寒霜里,清晰又冷静,“我尚有公务要处理,至于[chun]衫,照着去年的尺寸做便是了,天凉,你早些回去歇息。”语毕,毫不犹豫离开。

  宁晏看着他挺拔的身影穿过杏花厅的敞厅,又从石径去到对面的花廊,往书房方向去了。

  摇摇头,无奈地叹息一声回了明熙堂。

  燕翎刚到书房不久,云旭打外头来,气喘吁吁与他禀道,“世子,崔大人在外头等着您,说是临川王府小王爷的后院传了喜讯,特意将人拉去明宴楼喝酒,想请您一道去。”

  燕翎这会儿心里正难受着,也无心公务,便重新紧了紧披衫出了门。

  两刻钟后,相[shu]的几位好友齐聚明宴楼一楼包厢,临川王世子夫人今[ri]被诊出喜脉,夫妇一人成婚三年,总算怀上了孩子,小王爷大喜,在明宴楼做东,邀请诸位世家子弟喝酒。

  席间就淮阳侯世子程毅未婚,程毅喜欢戚无双多年,原先程家也热切地往侯府求亲,上回戚无双出事后,淮阳侯府便歇了心思,如今劝着程毅娶燕玥,这段时[ri],淮阳侯夫妇整[ri]在程毅耳边唠叨,他烦不胜烦,今[ri]席间便一个劲给自己灌酒。

  燕翎心情也不好,陪着他喝了几杯。

  程毅心中郁碎,忽然扬手,吩咐随侍,“去,去隔壁画舫请几个姑娘过来陪酒。”

  崔玉与小王爷吓得一[kou]酒喷出来,小王爷跨出一脚,将小厮拦了个正着,扭头喝着程毅,“喂喂,兄弟,你要图乐子可别搭上咱们,咱仨都是有媳妇的人,而且媳妇个个厉害着呢,我媳妇刚怀上孩子,我就在这喊女人来陪酒,我这也太王八蛋了吧。”

  崔玉也不客气地往程毅小腿窝里踢了一脚,“混账东西,要去自个儿去,别牵累咱们。”又指了指满脸寒霜的燕翎,“再说了,你没瞧见这尊神坐在这,他最不喜这些花里胡哨的排场,你忘了...”

  燕翎眉目森严,漆黑的眸子如同黑窟窿似的,反[she]不出一点光亮,他捏着酒盏一[kou]一[kou]灌,没接崔玉的话。

  也不知程毅是什么运气,天公遂了他的愿,酒席正酣时,门被人毫无预兆推开,数名浮[lang]子弟携着几名舞女闯了进来,那为首之人一身玉冠郡王服,生得面白俊秀,眼尾轻佻凌厉,一看就是犬马声[se]之人,他识得小王爷,[tian]着肚子朝他招手,

  “小王爷,听闻后宅有喜,本王特来贺你。”

  小王爷瞧见来人,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这便是老程王的宝贝幺子程王世子裴鑫是也。

  程王世子乍一眼没瞧见燕翎,挥手示意舞女鱼贯而入,直到崔玉猛地推了他一把,他才发现燕翎眼神发木坐在席中,他原在燕翎身上吃了大亏,这会儿瞧见他如同老鼠见到猫,又想起两府正在议亲,仗着酒胆往燕翎边上一坐,斟了一杯酒敬他,

  “上回的事,都过去了,我们府上正与燕家议亲,我父王非要我娶你妹妹,还望你给个面子,吃我一杯酒。”

  燕玥的婚事自有父母[cao]持,燕翎不打算[cha]手,念着还需程王稳定军心,便信手喝了程王世子一杯赔罪酒。

  片刻,舞女助兴。

  得了程王世子暗示,两名舞女[chou]动长袖媚眼如丝朝燕翎飘来,崔玉见状倒[chou]一[kou]凉气,半是吃惊半是看戏,就等着燕翎将人扔开,出乎意料,燕翎神[se]微醺,一动不动。

  他看着那些晃来晃去的女子,眼神空洞无物,他在想,他是不是非宁晏不可,若哪一[ri]一人分开,宁晏定能潇洒转嫁他人,他呢,心里眼里,可还容得下其他女子?

  当中那位舞女眉间一点朱砂痣,凤眼狭长,眼尾贴着斜红,抬腕低眉间妩媚天成,他想起了宁晏,年前他从营州捎了件孔雀翎给她,她格外高兴,窝在他怀里唤了一声夫君,当时那笑眼狭长,十足像只小狐狸,她没有任何描妆,天生便是那般明艳,连眼尾那一抹酡红,也是被他折腾狠了,自然流露出来的美。

  明明眼前花红柳绿,彩袖飘飘,他脑海里翻滚出一帧又一帧画面,源源不断的....全部都是她,原来那些不经意的片段与痕迹,早已深深刻在骨子里,挥之不去。

  养尊处优一十余载,从来没有什么事能难得住他,如今却深深折戟在这场婚姻里。

  燕翎忽然厌恶这一屋子脂粉气,掉头离开了包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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