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将计就计(1 / 2)
荷华点了个头,郑重地去了。
春日昼长。
江南大地,鸟啼声声,绿草红花相映。
运河边的酒坊,散发着酒香,与春日的花香交织在一起,让人不禁驻足。酒幌迎风飘着,飘出轻柔的吴侬软语,飘出半醉半醒的江南。
码头上,工匠们忙碌着。
南来北往的货物,装点着渡口的忙碌与繁华。
日头渐渐沉下,暮色四合,荷华疾走着,来唤吴弼:“吴掌柜,西街柜上的账目有些差错,二少奶奶唤你去对一对。”
吴弼看了看河岸上停泊着的一艘大船,为难道:“这……能不能再等等,晚上有一船要紧的货,是广州府的‘玉壶春’订的。玉壶春,年年都是咱们最大的主顾。我想盯着装完货再走……”
荷华摇头:“不可。二少奶奶说,泰兴的掌柜等得急。您不去,婢子没法子交差。”
一旁的白舟听了,忙道:“吴掌柜您且去吧,小的在这儿盯着,必不会出差错。”
荷华看了看白舟,恳切道:“白大哥说得没错。他在程家做事这么多年,吴掌柜您还不放心吗?走吧。”
吴弼还在犹豫。
荷华百般催促着。
他终于转头向白舟道:“那……这边就交给你了。万万要仔细啊。”
白舟一拍胸脯:“小的担保,必不会出错。小的从廿多年起,蒙程家老爷赏饭,得以度过饥荒。程家对小的有大恩,小的怎能不尽心呢?”
吴弼五步三回头地,跟着荷华去了。
白舟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夜的轻纱不知不觉地遮掩了远远近近的一切。
繁叶的枝柯轻柔地梳理着。运河上的船,像是被扣进大黑锅里似的。
夜轻柔如水,隐约如雾。
我坐在不远处的酒楼,朝码头的方向看去。荷华和吴弼站在我身旁。
“消息可靠吗?”我问。
“可靠。今日晌午,白舟偷偷去了一趟运河西边的花雨巷。花雨巷那里有三间房屋做的临时仓库。里头放的,是二少奶奶您去年年底让处理掉的城中十三家铺面发霉的陈茶。”吴弼回道。
“他是早就想好,在今晚这船货上动手了。如若我不让荷华叫你过来,恐怕他也会想出别的法子把你支走。”我道。
“是。只是二少奶奶如此做,他会愈发放心大胆。”
“你叫的人,现时在哪儿?”
“楼下水磨作坊里头,就等着二少奶奶一声令下。”
我笑道:“好。陆隅写给玉壶春东家的信函,可带着了?”
“带着呢。他们定是想不到,信函会被秦公子拦下。”
“待会子,记得叫个小厮,去叫陆隅过来,就说,白舟嘱咐的,花雨巷的货被盗走三成,让他想想办法。”
“是。”
诸事皆妥。
我道:“那便等他们装满船吧。”
荷华给我斟了盏茶。
我道:“都说这家酒楼的桃花醉好喝,倒一盏来。”
乘着夜色喝了盏酒,心头微漾。
酒楼中的歌女唱着《桃花溪》,缠绵绮丽:北方飘来一客船,阿妹新嫁不展颜。桃花尽日随流水,洞在清溪何处边……
一个时辰过去。
发往广州府的货船已装满,取了“茶引”,正待发出。
我一挥手。
吴弼朝下吹了声口哨。
一行身形矫捷的打手冲向码头。
我向吴弼道:“戏里敲了锣,该上场了。”
吴弼与我对视一眼。
我们下了酒楼,不慌不忙往码头去。
白舟已经被拿下。陆隅等几个茶商也已缚住。
我笑意盈盈地上前。
码头上的晚风吹动着我的裙摆。
白舟慌乱地大喊:“二少奶奶,冤枉啊,冤枉……”
陆隅则怒斥:“你我同为商家,缘何无故拿人?被选为贡茶,就能这般张狂欺人么!程夫人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
我拊掌:“好一个王法。我一介妇孺,能知什么王法?少不得要去趟衙门,人证物证都在,让父母官教教我,什么叫王法。”
陆隅眼神闪烁,诡辩道:“什么人证物证?我只不过是路过此处,去河边的茶楼谈生意。有小厮为证,有茶楼的东家为证。”
“啧啧啧,陆老爷真是聪明善言。我险些就信了。只是——”
我轻轻拍了拍额头:“只是陆老爷写给玉壶春东家的信作何解释?吴弼,念念吧。”
“仁兄亲鉴,弟近来窥到程家所行不轨,欲将霉烂之陈茶,以次充好,售与仁兄。弟深感痛心……”
吴弼还没念完,陆隅的脸色变了。
我笑了笑:“花雨巷那几间房子,地契是哪位老板的,不用我点出来了吧。”
话音刚落,陆隅身旁的几位茶商,也慌了。
“有道是,和气生财。我与各位,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不过是因为咱们是同行,你们便因嫉生恨,勾结我家的伙计,想要坏我的声誉,砸我的饭碗。可你们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财不进急门,福不进偏门。”我缓缓道。
陆隅抬头,恨恨地看着我。
我吩咐吴弼:“送他们去衙门。”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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