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祖传花酿方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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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面上一窘,道:“让与公子便是。”

    说完,转身便走。

    秦明旭与那姓郑的说了几句话,跟了上来。

    “桑榆——”他唤我。

    我道:“郑家现在是朝廷的新贵,炙手可热。不知他要用这铺面做甚生意。”

    秦明旭道:“当今郑贵妃,一母同胞,只有这么一个弟弟,名叫郑泰。朝廷赏了云骑尉的虚爵。他花天酒地,大把撒钱,俸银自是不够使。借着裙带关系,在扬州开地下赌当、青楼妓馆的生意,发暗财。官府衙门都敬让几分。今日,他喝醉了酒,咱们与他理论不出个所以然来。铺面,让与他。桑榆,你莫要介怀,我再为你寻一处妥当的所在。”

    不过是一会儿的工夫,他已探听出这许多的消息了。

    我道:“我方才瞧他像是在满意地点头。你说了什么,让他那般高兴?”

    秦明旭道:“我说,他名下楚馆中所有女子的四季衣裳,从此由天盛楼供应,不收分文。”

    如此一来,在外人眼中,天盛楼便与郑家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恐那纨绔的郑国舅都没想到这一点。只以为这是服软上贡。

    张首辅倒台,秦家失去了以往二十多年的政治筹码。官商官商,密不可分。秦明旭便趁着这个偶然的争端,敏锐地为天盛楼谋得了新的政治筹码——圣眷深重的郑国舅。

    高。

    他嘴角有一丝笑容,好像还在为郑国舅误把我与他当作夫妻而欢喜。

    “桑榆,我陪你回祝府。祝老爷一直在等着你呢。”

    一路上,他与我说了现时扬州的情形。

    随着郑贵妃的得势,郑家一门在扬州迅速崛起,得了“郑半城”之名。

    在扬州城郊,郑家有良田高达十万亩之巨。

    曾有当地小官僚上奏折,提及外戚之害。万岁语与众臣曰:朕只得这一门亲,卿等再不必来疏。

    与张首辅、李太后的苛责与严厉不同,郑贵妃和她的娘家对万岁有着家人式的亲近与关爱,让万岁感觉到了亲情的烟火气。他对郑家的宽纵,前所未有。

    今日之扬州,已非昨日之扬州。

    今日之朝廷,亦非昨日之朝廷。

    我掀开车帘,看着外头的青石板路,江南街景。

    不觉,到了祝府。

    秦明旭为祝家安置的地方,颇费了一番心思。闹中取静。门楼不起眼,里头别有洞天。一应花卉盆栽,按东昌府的模样来。

    一位仆妇站在门口迎我。

    她是赵嬷嬷,从前母亲的陪嫁心腹,祝府内宅的管事娘子。母亲过世后,林月当家,她被打发到灶台去烧火。今,我爹让她来门口接我。我看着她,就想起了母亲,本能地,我对祝府添了许多旧时亲近。

    “大小姐——”赵嬷嬷激动地唤我。

    我上前,道:“你也来了?”

    她用袖子擦了擦眼泪,道:“不只是老奴,从前伺候夫人的旧仆,老爷都带来扬州了。”

    秦明旭随我一道,跟在赵嬷嬷身后,穿过回廊、院落,往里走。

    我问道:“赵嬷嬷,我爹怎么没住正院?”

    赵嬷嬷俯身回道:“大小姐,老爷说了,正院留着您住,已经收拾好了,一应陈设的器皿,都是夫人在世时的旧物。老爷住东院,西峰少爷住西院。”

    我爹几时这么细心过?

    我看向秦明旭,他温柔地笑着。

    我知,这多半是他的主意了。

    他努力地让我回到未出阁时的模样。补回我少女时代缺失的东西。

    走到东院,便听见我爹剧烈的咳嗽声。

    赵嬷嬷回禀:“老爷,大小姐回来了。”

    我爹忙道:“桑榆,快进来。”

    我迈进门槛,我爹挣扎着,想从床榻上起身:“桑榆,你可回来了,我就知道,你是我祝家的女儿,你对祝家是有心的……”

    他确实是病了,身躯佝偻着,头发、胡须都花白了。一张脸,因咳嗽而涨得通红。

    续弦夫人的死,祝西峰变本加厉地荒唐,对他的暮年是个巨大打击。

    他不再像从前那样,待我冷漠。

    他面目仓皇,没有安全感,看见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我上前,扶他重新躺下,道:“爹,您病着,就不用起身了。”

    “是,是。”他唯唯诺诺道:“秦公子不是外人,我便躺着了。”

    秦明旭俯身向我爹行了个礼,便坐在了床边。

    我爹看样子很是喜欢他,握着他的手,不肯松开。

    “桑榆,我大限将近,好多话,不得不说了。爹无用,祝家在我手上,败落至此,爹无颜面对你娘,无颜面对祖宗……”他呜咽道。

    我轻声道:“爹,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方子,方子……”他说着,又咳嗽起来。

    我知道,他说的,是祝家的祖传花酿方子。

    “桑榆,爹虽糊涂,但再难,祝家的方子都紧紧攥着,没有流出去。林月从前百般问我要,我都没给。这是祝家的命根子。有了它,祝家才有东山再起的希望。”

    我面色柔和了些许。

    我爹,也不算是个一无是处的人。

    起码,他守住了方子。

    “桑榆——”他看着我:“爹很为难。祝家的方子,传男不传女。可是,给西峰,我不放心。我怕他胡来。爹信你,但……爹和西峰的后半生……该如何是好呢……”

    他说得很委婉。

    但我立刻领会了。

    我低头,道:“爹,您这方子给了我,我无论将生意经营得如何,此后,每月,给您和西峰三百两银子。我给您养老送终。我管西峰的后半生。”

    我爹听到了他想听到的。

    三百两,不是个小数目。

    如今,筹谋起步,能否盈利,尚不知晓。

    能得到我的保证,他大为安心。

    说到底,他还是算计我的。

    我起身,唤赵嬷嬷拿来纸笔:“爹,我祝桑榆,今日立字为凭。”

    我爹道:“不必,不必,爹还信不过你么?”

    话如此说,却没有拦我。

    我认真写下字据,交予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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