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顽童时代之身在福中不知福(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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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辉叔和狗剩叔凑过来,在袋子里各拿起1粒放到嘴里嚼着,1致点头。

金辉叔1抻脖子,咽下1口饼子。“嗯,这盐比这水味道好多了。都说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今儿才明白,这句话不全在理上。在家时,觉得水又苦又涩难以下咽,现在和渔村的水1比,简直就是甜水,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如果吃盐能解渴,我宁可吃半袋子盐,也不喝这儿1口水。蘸了水的饼子,吃到嘴里都是苦的。”狗剩叔说。

爹将最后1口饼子蘸足水后,放到嘴里嚼嚼咽下,把剩余的饼子包好,放进车兜,抽出腰里别着的烟袋,划下火柴点着,倚着墙根蹲下,深深吸1口,把烟气从鼻孔长长呼出来,“所以说,人的命苦不苦,日子好不好,都是和人比着说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知足是福。”扫了1眼他俩车上换的东西,问:“你俩也换了些盐,知道怎么驮出去吗?”

金辉叔说:“这儿的盐真便宜,不换点太亏了。”

狗剩叔1副无所谓的样子,“嗨,管那个呢,撞撞大运再说,不行扔下就跑。”

爹摇了摇头,“这么千辛万苦换的,撞大运可不行。我想了个办法,你俩去找两个塑料袋子,把换的盐装进去,扎紧口,咱们蹚河走,地方我都问好、看好了。”

因为换了盐,3个人不敢明目张胆地找地方住,在渔村边上找了个坟场,躺在坟边休息。土壤盐碱性大,除了长些盐蓬、碱蓬,寸苗寸树不长,坟头都是白花花的。估摸着半夜了,爹拍了拍被露水打得湿漉漉的衣服,捋了1把头发和脸,招呼两人出发。虽然天上没有月亮,但密密麻麻的星星,也映衬得盐碱地白茫茫1片。没有任何庄稼、树木可以遮挡,只能推着、扛着车子,带着盐和鱼,见沟钻沟,有坡爬坡,

临近公路时,就近躲在1个碱坑里,观察着巡查人员通过的时间。

巡查人员两个人1拨,步行间隔大概两顿饭的工夫。

金辉叔心疼起巡查人员来,“大半夜还巡来巡去,睡不了觉,真难为他们。”

“吃公家饭也不容易。”爹附和说。

见这拨巡查人员走远,爹喊声“走!”

3个人扛起车子,走出碱坑,小跑着穿过公路,来到河边。看看4周静悄悄空无1人,脱下裤子、褂子系在脖子上,扛着自行车走进河里。深秋的河水冰凉刺骨。

金辉叔看1眼冻得抱成1团的狗剩叔,斯哈着嘴说:“你看你,日子过得富足,还光着屁股。老婆真是抠门,连个内裤都不舍得给做1条!”

“耶,不简单,还会拽新词了,知道什么叫内裤吗?你要知道,怎么也露着腚?”

“我穷,不能和你比,再说,长裤子里套短裤子,城里人就是瞎讲究。咱庄稼人整天1身臭汗、1身泥,弄什么洋气事?”

爹把车子轻轻放在坡岸上,长出1口气,“这算闯过来了!”

爹以为拿着不能吃的苦枣换了鱼,占了便宜。其实,换来的也是渔民不吃的烂鱼烂虾。

娘会把比较整的鱼挑出来,大的切成几块,小的整条放到罐子里腌起来,留着招待客人。再小的摆放在盖帘上晒成鱼干,存着慢慢吃。剩下的碎鱼碎虾,剁1剁,掺上点白面,撒点盐,蒸成面糊,现吃。

爹坐在木工房门口的板凳上抽着烟袋,看着娘蹲在院子里挑鱼、腌鱼、晒鱼陷入沉思。用不值钱的枣换回紧俏的鱼和盐,再转手卖出去,这其中大有赚头,心中不免为之1震。转念1想,私下买枣、卖鱼、卖盐可是犯投机倒把的罪,让大队干部知道了,轻的戴高帽子游街示众,重的要被判刑。这该如何是好呢?爹1边犹豫地扪心自问,1边漫不经心地扫视着整个院子,眼光停留在这摇摇欲坠的房子上,叹口气,“唉,得抓紧盖新房了。”吧嗒吧嗒抽两口烟,握住烟杆,把烟袋锅里的烟灰在板凳边磕打磕打,牙1咬定了主意,横竖要闯1闯!

爹以很低的价格,在周边大队偷偷收了1些苦枣,入冬前,独自去海边跑了几趟。换回来的鱼和盐,私下卖出去,家里有了1些积蓄。

晚饭后,见爹独自坐在院子里抽烟,我便走过去问:“爹,你去了那么多趟,见着大海了吗?大海是不是很美,很壮观呀?”说着,大声背诵起高尔基的1段话:“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集着乌云……”实在没书可读,只能偷偷翻阅大哥、2哥的语文课本,觉得语句优美的,默默背下来。

“日子过得紧紧巴巴,哪有闲心看海!”爹低头抽着烟袋,心思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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