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万历:欺天了!就拿这个考验干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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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允修的卷子,朱翊钧看了许久,直到身边的太监从田义变成了张诚,他才收回心神。

    “张诚,你说就这个卷子的水平,能在明年会试时候中榜吗?”

    朱翊钧说着,便将手中没有署名的卷子,递给了一旁的张诚。

    张诚能够坐到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位置,那可是从内书堂里头悬梁,锥刺股出来的,学识自然不会差。

    然而学识好不好不要紧,有时候人情世故比什么都更重要。

    卷子上虽然没有署名,但张诚却是早就已经得知了,这是张允修的卷子。

    故而,在一番有模有样的查看过后,张诚回道:

    “回皇爷,奴婢以为,这卷子上的遣词造句虽华丽流畅,辞藻自然,然而内容却是华而不实,虚浮了些。

    想来此人应当是在短时间内狂补学识,用力过猛之下导致只学得识外,未学得识骨,外强中空,徒有其表罢了。

    我大明朝科举人才济济,犹如过江之鲫,此人应对如此隆重的科考却是这般心浮气躁,急于求成。奴婢以为,此人怕是只能止步于举人了。”

    张诚的意思很简单:张允修,中不了。

    就算能中又如何?想个法子让他中不了不就行了!

    反正只要皇帝陛下高兴,就算是偷偷撤掉那么一个看不顺眼之人的卷子,又有何妨呢?

    也不知是不是文人相轻,还是其他原因,朱翊钧在听完张诚的这番回答过后,越看越觉得张允修的秋闱卷子不太行了。

    哪怕在不久之前,他还在惊叹于对方的天姿。

    “明年会试的主考官是谁?”朱翊钧问道。

    张诚回道:“回皇爷,内阁票拟定下的主考官是曾朝节。”

    “曾朝节?”朱翊钧回想了想,道:“朕记得,他是万历五年,一甲第三名的探花,也是申先生的学生?”

    “回皇爷,是的。”张诚回答完又刻意补充道:“他是湖广人。”

    “朕知道他是湖广人。”朱翊钧有些不太高兴,又道:“朕记得他从不站党立派。”

    见皇帝陛下对曾朝节多有维护之意,张诚忙是顺着道:“是啊皇爷,曾朝节为官清廉公正,光明磊落,从无私交。”

    张诚倒是没有夸大的成分,毕竟身为楚人的曾朝节在张居正死后,在朝中大臣们集体攻击‘疑似’为张居正余党的湖广人时,满朝言官,却是无一人弹劾过曾朝节。

    可想而知,此人的‘无党’程度。

    对于曾朝节这个明年的会试主考官人选,朱翊钧表示很满意,因为对方即是湖广人,又是個无党无派的人。

    如此一来,张允修只要是落榜了,那就只能是怪张允修自己没本事了。

    “既然如此……”朱翊钧意味深长地说道:“那便就这样吧。”

    “奴婢明白。”张诚立马应下,他很清楚皇帝陛下话里的意思。

    落一个罪臣之后的榜而已,那不是有手就行?

    随便在卷子上画那么‘不经意’的一笔,这个人的卷子,和这个人的前途,就全都完了!

    “对了张诚。”朱翊钧突然有了一个问题,只见他皱眉问道:

    “万历五年的状元是谁来着?朕记得他好像已经不在了是吧?”

    “回皇爷,奴婢记得万历五年的状元是沈懋学,他的确已经不在了。”张诚如实回道。

    “噢……”朱翊钧微微点头,又是问道:“那年的一甲第二名榜眼又是谁来着?”

    这一次,张诚沉默了一瞬……

    紧接着,他忙是请罪道:“回皇爷,都怪奴婢年纪大了记不得那么多,奴婢该死,奴婢这就去查查!”

    朱翊钧本来还不记得,万历五年的一甲第二名榜眼是谁,但被张诚这么一忘,他倒是记起来了。

    一时间,朱翊钧回想起了那首熟悉的调侃诗:

    “状元榜眼姓俱张,未必文星照楚邦。若是相公坚不去,六郎还做探花郎。”

    人人都知道张居正的三个儿子全都中了进士,人人也只都知道,他们未必都是文曲星下凡。

    人人更是知道,按照正常情况,但凡有官员的亲属参加科举考试,该官员于情于理都要避嫌,不能在科考中担任任何职务才是,就像王锡爵一样。

    然而,在万历五年,和万历八年时,在张居正的三个儿子参加殿试时,本该避嫌的张居正非但没有回避,反而还担任了读卷官。

    要知道,殿试前十名的卷子,都是由读卷官进呈给皇帝陛下,然后才是由皇帝亲自挑选排名。

    万历五年,张居正的二儿子张嗣修,是一甲第二名的榜眼。

    万历八年,张居正的三儿子张懋修,是一甲第一名的状元。

    如此情况,不论是谁见了都想侃一句:状元榜眼姓俱张,未必文星照楚邦。若是相公坚不去,六郎还做探花郎。

    许多人都认为,张居正肯定是使了‘特殊手段’,这才得以让三个儿子里,有两个都成为了一甲进士。

    当然,这个可能性特别大。

    虽然当时身为内阁首辅的张居正,为了避免落人口实,早在儿子们参加殿试前,他就曾主动向万历皇帝提出过回避。

    然而,万历皇帝不但拒绝了张居正的回避请求,他甚至还亲自钦点了张居正的两个儿子为一甲进士。

    ……

    有了万历皇帝的暗暗授意,张允修基本上只能止步于举人,无缘再进一步了。

    张允修也早就预料到了小心眼的皇帝不会让他通过会试,毕竟只要过了会试,成为贡士,那便就是板上钉钉的进士了!

    哪怕最后只是三甲同进士出身,也是有可能被选拔进翰林院的,沈一贯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一想到即将发生的这些难题,得知自己中举了的张允修非但没有多高兴,反倒是担忧了起来。

    张重辉一眼便看出了张允修的烦恼,他直接便是开口要道:

    “上次顾宪成给你的那些钱,你去支一百两现银出来给我。记住,一定要现银。”

    “啊……啊?”张允修也是愣住了,倒不是他不肯出钱,毕竟顾宪成当初给他的那一大笔钱,他至今都还没有动过一次。

    单纯只是好奇的张允修,不由地问道:“你要钱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张重辉如实道:“当然是去走关系,打点人啊。”

    “这……”张允修小声问道:“万一皇上从中作梗怎么办?打点人能有用吗?”

    “当然有用!”张重辉笑道:“这世上就没有钱办不成的事情,如果有,那就是钱不够多!”

    “可……一百两似乎有些少了吧?”张允修又问道。

    “是有点少。”张重辉点了点头,又道:“不过无妨,我还有别的条件贿……不,是打点那些人。”

    “贿……打点谁?”张允修好奇了。

    “你不用管是谁。”张重辉没有告诉对方答案,只说道:

    “你只需要知道,有时候,钱不是让你直拿直用的,而是用来左手进,右手出的。”

    ……

    教坊司。

    正独自一人喝闷酒中的叶向高,又一次在这个地方,见到了那个明明熟悉,却又从未曾说过一句话的人。

    “叶大人还真是节俭啊,连喝酒都来教坊司喝。”

    张重辉说着便将手里拎着的一袋子银钱往桌上重重一砸,又道:

    “我请客,咱们换一家地儿,喝好些的酒如何?”

    叶向高明明已经是半身酒气了,可他却仍旧能够目光平静且警惕地看着不请自来的张重辉,一言不发。

    眼看叶向高不说话,张重辉干脆直接坐了下来,道:“既然你不想换地方,那在这儿喝也是一样的。”

    眼看张重辉赖着没有要走的意思,甚至该自顾自地喝起了酒来,叶向高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冷冷开口道:

    “请伱离开。”

    第一句话便是赶人走,叶向高之所以将话说的如此直接,除了他不想跟张重辉这个名义上的学生有任何私下里的来往以外,更多的还是谨慎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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