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1（1 / 2）

秦眉没喝太多酒，神志清醒地躺在通铺上，她右手边靠着墙，墙上泥砖砌起来的，左手边的杏花早已入睡，今日她很高兴，因为领了一贯赏钱，这可抵一旬的工钱了。

明日便是在这大齐第一天“上班”了，秦眉倒有些睡不着了。

难道真的要在这里生活下去了么

过去二十七年的日子又在脑海中浮现了。那些见过的人，走过的路，读过的书，和痛哭过的深夜，还有痛恨过的人们好像都如同上辈子一般遥远。

秦眉翻了个身，告诉自己，生活不在别处。

明宅里，明渊正准备躺下，听完了手下汇报，明山帮他宽了衣，不解倒“公子，您怎么让人护送她回家，那可是个不知好歹的女子。当初我去万家村，告诉她您要宴请她，她可是给了我好大脸色呢。”

明渊似乎并不把明山的委屈放在心上“这个秦眉，出身微贱，却没有自卑自贱，她的身上似乎有一股韧劲儿，你还想她对你卑躬屈膝”说罢，把袜子一甩，就躺下了，双手交叉枕在脑下，说道“京城里多少公子哥儿等着看我笑话呢，她是我招来的进奏员，还是个姑娘，可不能出事，你让他以后晚上都跟着点，得人安全回去了再回府。”

明山一脸委屈地把袜子捡起来，知道这状是告了也没用了，便只好识趣地收拾好，把烛火吹灭，小心开门离去了。

顾景阳在家正用着玫瑰浸泡的水来洗脸，顾景阳他爹和娘亲走了进来。顾老爷身型有些臃肿，原型大脸，穿着一身精细的棕色绣有暗纹的衣裳，一副笑脸佛的模样。顾夫人身型却十分苗条，虽然年过半百，但保养得很好，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戴了两支黄灿灿的金步摇，并着一身湖蓝底色，描了月季纹样的衣裙。

“儿啊，明日就要到州衙了，一切要小心啊”顾夫人走过来关切道。

顾景阳正在看今日的玫瑰怎么少了些，没听到进去，顾夫人继续唠叨“这徐大人，平日里待我们这些乡绅富商倒挺客气的，就是不知京城来的明大人是什么脾性了。你今日赴宴，可摸清了”

顾老爷在一旁插话道“妇道人家，净会瞎担心。我已派人打听过了，这明渊公子啊，在京城就是个吃喝玩乐的，如今太子将他派来台州，看来是想重用于他，为他以后在京城平步青云铺路。”

顾夫人攥着手帕的手往下一挥，说道“我怎么就瞎担心了，儿子平日在台州可曾受过一点儿累活如若到了州衙要做许多差事，可怎么习惯得了”

顾景阳摸了一把今日的脸，又找找镜子，似乎没有往日的状态好，想来是今日喝了酒。

“我早就跟儿子说过了，只要咱们把明公子这条线搭上了，日后我们在江南路的财路可就是有人照应着了，你可知道明氏是什么人家明渊大哥要继承国公府的爵位，大姐即将嫁入东宫，明渊又从小便是太子的伴读，将来太子登基，那可是要位极人臣的”

顾景阳打了个哈欠，打断二老的对话“好啦好啦，娘亲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爹教过我的，我也全都照做了，放心吧，明大人这边儿准没事儿的。”

顾老爷笑道“我就说嘛，我的儿子，那肯定是好样儿的。”

顾夫人还是一副很关切的模样“儿啊，明日辰时便要出门了，娘给你做了好吃的，先用了早饭再去。”

顾景阳想着自己必须得早点睡觉了，不然明日这脸色必然黯淡无光，就点着头打发他娘。

二老走到门口，顾夫人又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道“儿啊，晌午能有休憩，让顾六儿牵了马车在州衙门口接你回来用膳”

顾老爷不同意，啧了一声，说道“回家用膳，那明大人怎么看他”

顾夫人想着有道理，又提议道“那我让厨房做了精致的吃食，多带一些，让顾六儿一起送去，也给明大人一份。”

顾老爷摇了摇头“那明公子吃饭是什么口味，还都没摸清呢，怎好一起送去，万一他吃不惯，可”

顾景阳眼皮子都在打架了，他整了整鬓角，对父亲母亲说道“好了，您二位赶紧回去歇息吧，明日我就只有一个时辰的午憩辰光，回来太折腾了。”

顾夫人刚张开嘴想说话，就立刻被顾景阳打断了“您也别让六儿送过来，要么跟大伙儿在州衙吃，要么就一块儿出去吃，我单独吃家里的，算什么事儿啊，等过几天都安顿好了再说。”

说罢，关了门就要睡觉，顾夫人恋恋不舍地跟着顾老爷走了，还一步三回头“那晚饭一定早些回来用，我让厨房做好吃的。”

顾景阳点着头敷衍了，就立刻关了门，回去睡美颜觉了。

至于王亭恕这边厢。

没动静。

只有鼻鼾声。

八月十六，秋高气爽，万里无云。

秦眉起了个大早，跑到灶台，煮了几碗面，她从小便过得独立，煮面的功力尚在，加了些青菜和香油，还真的香喷喷的。

杏花皱着眉头说“小眉，我还打算给你做早饭呢，今日第一天到州衙做事，可要小心，有什么难处要回来与我们说。”

莺儿笑道“杏花姐姐，你可别担心了，小眉啊如今可是到州衙做事了，寻常男子还这个本事呢，可真让人羡慕。”

小翠“滋溜”吃了一口面条，有些含糊说道“胡说，你昨日可不是羡慕姨夫人的么，怎地今日就想吃官家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