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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扬”

“云扬”

叶萧就是在这个声音的牵引下,迷迷糊糊醒转过来。

勉强睁开眼,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原先那条督战的船上了,但是腰腹间的剧痛依旧,仿佛被车轮狠狠地碾过一样难受。

突然,头顶有个声音惊喜道“你终于醒了”

正是李青山的声音。

叶萧微抬了头,才发觉自己正被李青山揽在怀中,身上的盔甲已经不见,紧紧缠绕着腰腹的布条也已松开,只剩了单薄的中衣和亵裤。

他脸色煞白,眉心紧锁,强忍住几乎要溢出喉头的闷哼“这是哪里”声音虚弱难言。

李青山只顾紧紧地揽着他,声音似悲似喜“你不许旁人知道,我便将你带到这条乌篷小船上,摒退众人,随波逐流,飘来这里。”

此时已是深夜,船舱的角落里点了烛火,李青山望着叶萧雪白的亵裤上那大片赤红,急道“知不知道自己就快生了,何必要这么拼命”

“你既出招我必接招”疼痛一波一波涌上来,叶萧喘得厉害,说话间也是断断续续,双掌更是死死捂住高隆的大腹,试图缓解疼痛,但只能是徒劳无功。

距离破水已经很久,羊水几乎流尽,没有羊水的包裹,肚腹上的孩子轮廓格外清晰,伴随着叶萧剧烈的喘息,起起伏伏,颤颤巍巍。

李青山看得心都在打颤,忙道“不说这些了,咱们先把孩子生下来,先把孩子生下来。”

现下确实已是箭在弦上,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

叶萧也知道这一点,阖上了眸子积攒力气,边道“替我把裤子脱了”

把这种事情说出口难免羞耻,但是与腰腹的疼痛比起来,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李青山一声不吭,迅速按照交代做事,全程小心翼翼,生怕出一丝差错。

这以后,叶萧就开始攥着衣角向下使力,也是直到这时候,他才真切地知道,“生孩子”这三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无比艰难、九死一生。

羊水流尽,他几乎就是干生,下面火辣辣地疼,无论他怎么用力,孩子却仿佛下不来似的,死死地钉在腹中。

肚子疼得快要裂开,他无法之下,只能用手去推,可是他已经不剩多少力气了,手也完全使不上劲,只能求助于李青山。

他扯着身后人的衣袖,呼吸急促“推推”

李青山看得心惊胆战,咬咬牙,道一声“你忍一忍。”便当真上了手。

他的手哪怕面对千军万马,都从来没有颤抖过,此时却抖得厉害。

好在用力推腹之下,孩子当真向下移动了一段,叶萧吃痛,脖颈后仰,仿佛溺水之人一般,仰着头无力地喘息,喉头却发不出哪怕一点声音。

推腹之后,孩子下移到谷道附近,再也动不了半分,叶萧的整个胸部以下,早已扭曲鼓胀到变形。

这幅画面落在李青山眼中,堪称触目惊心,可他却一点也不觉得难看,只觉心口仿佛针扎一样地难受,早知生孩子这样艰难,那天下午便是用强,也要把人绑回去,绝不让叶萧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直面战场。

如今却是说什么都晚了,他帮不上忙,只能紧紧地揽着叶萧,双唇贴在怀中人耳边,鼓励道“云扬,再坚持一下。”

可是这种事情,哪里是简单一句“坚持”就能解决的。

即便是妇人,最佳生产年龄也在二十岁上下,到了三十已算得高龄,叶萧如今已然三十过半,早已不是生产的最佳年龄。

加之他又是男子,骨盆早已定型,本就比不得妇人优越,孩子又从要谷道出来,更是比妇人生产艰难百倍。

可是这个时候,别无他法,只能硬生。

叶萧疼得几乎晕厥,衣角也已被他的指尖抓烂,他死死地咬住下唇,积蓄着力量,等待下一次发力,然而腹中时不时地剧烈抽痛,却叫他好不容易积攒的力气一下子散了个干净。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孩子依然下不来,他已心生不详,或许,殚精竭虑、劳心劳力将近十个月时间,最终会败在这最后一关上,也未可知

仿佛感应到这种想法,腹中的猛地又是一股剧痛,让他陡然清醒几分,这孩子,可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他艰难转头,扯住李青山的衣襟,喘着粗气道“若我当真撑不到孩子出来,你你便剖开我的肚子,把孩子取出来”如此,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李青山拼命摇头“不会的,我带你去找稳婆,现在就去,有稳婆在,你和孩子一定大小平安。”

“不许”猛地说出这两个字,费了叶萧大半的力气,过了会儿才缓过劲来,“让旁人知晓我成什么了清岭叶氏绝容不下我这样的怪物”

这样的情景太过触目惊心,让李青山的心理防线几乎崩溃“那要怎么办,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叶萧紧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推继续推”

李青山无法,只能继续上手推腹,他不忍见到叶萧如此痛苦的模样,便将视线全部集中到腰腹间,这一次他下了大力气,硬是将孩子的头推进谷道,却也让叶萧更加难捱。

实在痛得忍不住,便侧了头,一口咬在李青山肩头,喉中的闷哼一声大过一声,没有尖声的叫喊,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

李青山倒不觉得被咬的地方有多痛,这样的痛楚,比起此时的叶萧来,万分之一都及不上,他多想换自己来疼,让他的云扬能喘口气。

手上动作不断,脑中却不知怎的,走马观花地回忆起两人相遇以后的种种。

洛邑初见时的相谈甚欢,分别时的一夜风流,再见时小院十日朝夕相对,落雁山脉死里逃生,京师重逢步步惊心,登基大典后彻夜长谈,以及芦苇丛里的那个午后。

他心里分明清楚地知道,两人立场相对,不该有太多牵扯,却还是控制不住地走近对方,这个人堪为知己,也堪为对手,对他而言拥有致命的吸引力,沾上了便再也放不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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