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一人不独活 (二更)（2 / 2）

莫娘子当年小小年纪就被拉去做了官妓，在教坊司中，为了训练这些女孩，没少用药，为了保持身材，平时连饭都吃不饱，莫娘子的身子骨早在做官妓的那些年里被熬坏了。

后来她为了生子，也没少吃一些虎狼之药，以莫娘子的破烂身子，能撑到现在，不可不谓之奇迹。

就连温院判也忍不住啧啧称奇，“怪不得当年三殿下曾找陆大人去瞧过六殿下的病，原来陆大人的医术果然有一手。”

即使是他，也没有办法让一个将死之人硬生生的撑这么久。

陆昭连忙问道：“温院判，家母是否……？”

说到最后，陆昭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温院判微叹一口气，摇了摇头，“陆大人，我等已经尽力了。”

无论是他，还是陆大人，都已经是尽了力了，生死有命，人力不可违。

陆昭微微垂眸，哑着嗓子问道：“还有多久？”

温院判微微沉吟，“三天！”

他拍了拍陆昭的肩，“节哀顺变！”

温院判连个方子都没有开就走了，到了莫娘子这种地步，已经是药石罔效，再好的药也拖不了多少时间。

在这三天之内，陆昭一步也没离开莫娘子的跟前，不只是他，就连安宁也来了，寸步不离的伺候着莫娘子。

说起来，她们虽然是婆媳，但碍于身份之故，却不曾好好的说过话，这还是她们头一回好好的说一说话，可惜……也就仅仅只剩下三天了。

莫娘子本就被安宁当年那一杯媳妇茶再加上一个娘给收拢了心，再见安宁这一次当真尽着

儿媳之礼照顾着她，心里对安宁越发满意，倒是把陆昭都抛到一旁去了。

莫娘子是真的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一开始，她还能认出陆昭，偶尔还能拉着安宁的手说一些陆昭年幼时的趣事，可到了后来，莫娘子连莫四都认不得了，更别提陆昭。

既使偶尔叫着陆昭，那眼神也是涣散的，陆昭知道，莫娘子叫的是另外一个陆昭。

到了最后，莫娘子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大伙只能看着她躺在床上挣扎着，粗喘着气，似乎每一口气都吸的极为艰难。

就在大伙以为莫娘子怕是撑不下去的时候，莫娘子就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突然开口了，“昭哥儿……”

陆昭连忙握住莫娘子的手，“娘！我在！”

莫娘子轻声道：“把我葬在昭儿身旁，娘想他了。”

“阿娘……”陆昭瞬间红了眼眶。

莫娘子又转过头瞧着莫四，温柔一笑，此时此刻，她的脸上就像是有光一样，一瞬间亮的惊人，既使是在这把年纪了，在这种时候，仍让人莫名的感受到一股特殊的美丽。

莫娘子温柔的对莫四说道：“四哥哥，我先去见昭儿了。”

莫四抖着唇，微微的点了点头，伸出的手落在半空中，似乎是想摸摸莫娘子，却又不敢，刚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莫娘子却已经笑着闭上了眼睛。

一见莫娘子闭眼，莫四整个人往后一倒，吓的陆昭连忙将莫四扶起，又让人请了温院判过来瞧瞧。

温院判可真没想到，莫娘子才刚走，莫四便又出了事，他才刚到了陆府，连情况都还没问个清楚呢，便被陆昭拉着直往内室跑。

陆昭那速度快到都让温院判有些怀疑了，究竟他是江湖中人？还是陆昭是江湖中人？怎么这速度比他还要快上一些呢？

饶是这样，陆昭还嫌他慢，一个劲的催他快点！再快点！

“急什么！”温院判没好气道：“莫四先生的身子骨少说还有可以再撑上好几年呢，你急什么呢！”

“不！你不懂！”陆昭抹了一把脸，他也知道他爹的身子比他娘强上一些，可不知怎么的，他一直有种不祥的预感。

当他们赶到莫四房前之时，却见到安宁在莫四的房前抹泪。

“安宁……”

陆昭心下一沉，颤声道：“我爹怎么了？”

安宁摇了摇头，低声道：“节哀！”

陆昭心下一沉，连忙冲了进去，在房里，只见莫四与莫娘子头并着头，肩并着肩，一起躺在床上，双手合握，安祥的好似沉睡着一般。

但只是好似……陆昭明白，他们永远都不会醒了。

生同衾，死同穴，即使是死，也不能把他们分开。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有个小天使的留言:一人不独活，感觉这个比我先前的标题更贴切啊，所以就换了标题了。

继续拼三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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