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逃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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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曼德最有名气的酒馆,生意总是异常火爆。

每当其他铺子都关门歇业了,这家修筑得格外宏伟的酒馆也依旧人来人往,歌舞升平的繁华热闹。好酒和佳肴,以及或妖娆或青春的美人,衣香鬓影中酥麻进骨头最深处。

维拉妮站在最高的展台上,仰望着高处的明月。

台下都是数不清的火热目光,热情得仿佛要将她烧炙至烬。

这其中有不认识的,有慕名而来的,也有她引诱的优秀客人他们都是来看她的舞,然后花去或多或少的金钱。

舞动中翩飞的衣袖,轻盈的无比,像是在诉说着什么的柔情舞姿,一日又一日令人厌恶的沉醉牢笼,正是她长久束缚的温柔乡。

不必回头,身后群舞的舞娘一定在摇摆着柔软的腰肢,在客人们面前展现最绝妙的躯体姿态。

在黑暗中赖以求生。

衣袖在空中翻腾,脆声的铃音响动起来了,她跳着,头顶的明月也跟着旋转。

“维拉妮,真是可怜的人,”恍惚间的黑暗中,传来快活的声音,夹杂着无尽恶意,“看看我们的美人,她的角去了哪里”

那是一种钻心剜骨的疼痛,不会有什么比折断头上的角更疼的痛苦。黑角被折断的刹那,全身游动的魔力都会随之消散,魔力海也会随之崩溃。

像用刀子一点点磨去皮肉和骨头,再一点点削去筋骨上的薄膜。

闭着眼旋转,台下响起了高昂的叫好声,隐在暗处的歌姬唱起来了。

这是一首纯情的曲子,她需要跳得温柔蜜意一些。让客人们流连忘返是她的任务,是未来活下去的筹码和本事。

没有了角,没有了力量,也失去了图腾的照应,现在的维拉妮只是一个没有任何本事的酒馆舞娘。

血从额头淌下,扔在地上的角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当心在面临绝望的时候,一股难以言喻的歇斯底里就会占据上风。

活下去,死也要活下去,如果不能掌握生,那也要掌握自己的死。

轻歌曼舞,她朝着台下伸手,绽放出一抹华美又魅惑的笑容。

在氏族中力量就是一切,力量就是保证地位,以及活下去的唯一途径,失去了力量的孤女只有沦落成无依无靠的落魄舞姬。

再如何骄傲、饥饿、痛苦,也要竭尽全力地挣扎。

维拉妮睁开眼,在侧头的一瞬捕捉到了一道身影。

视力在角被折断前一直很好,在角折断后也维持着比常人更加敏锐的势力,所以轻巧看清了那一只黑亮的长角角的主人大步朝外面走去。

她的舞并没有引起对方的注意力。

从这个修行者进入酒馆的刹那,维拉妮就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了对方身上。

这是她熟悉的牢笼,可她不愿永远待在这个牢笼中忍受屈辱,一直在等待着脱出牢笼的时机。

酒馆主人是氏族中的旁系,习惯偷奸耍滑,抽取利益,占舞娘们的便宜,但这也了逃脱的便利机会她听话,也善于笼络一些值钱的客人,所以酒馆主人对她的戒心越来越低。

像一只抹去了爪子,只能匍匐在地上挣扎的野兽。

就连上次折断她角的人过来,也对现在的自己啧啧称奇“维拉妮,我不知道你这么喜欢这种日子,早知道我就早点送你过来就好了。”

用着自己的武器,高高在上地给予她怜悯和嘲弄,夺取了她的地位,她的力量以及原本拥有的一切。

这股恨意在一天又一天的臣服和疲惫下深深隐藏进了骨肉中,维拉妮只是低头,无奈地笑了笑。

于是那些人说,这个曾经的强者真的没有了尊严和脸面。

她的反应让所有人都放下了戒心。

高等舞娘是没有枷锁的,她们时常需要外出“邀请”看上去值钱的客人,不过闲放地盘只有“城”的大小,超过了时间不回去,很容易被当做不听话的东西处理掉。

那些不受待见,再也榨不出任何价值的舞娘,只配喂了毒药后扔到荒地里等死。

维拉妮是非卖品。

但她也需要去笼络客人,完成工作。

很简单,只需要压制住内心的屈辱,朝着那些衣着上等的魔族展露出笑容,再用略微沙哑的嗓音说一些暗示性,或者可以发生的言辞。

肮脏尊严通通可以不需要。

于是在日日夜夜的准备中,凭借着手段和美貌,她已经准备好了逃脱路程上的必需品。只用等待一位可以将她从水生火热中带走的目标。

她将目标定为了修行者。

魔族注重家族和氏族,虽然有不少人展露出了带她走的想法,但大多都是小家族或者小氏族的后裔,他们没有力量,也被家族所束缚,根本不可能真正将她带离这只牢笼。

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和她一样不受家族氏族待见,独自修行的修行者。

然而加曼德受她从前的家族所管理,她清楚想要带人逃脱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

尽管城门的防守薄弱,大多都是一些没有多少力量的魔族看守,给人的印象相当松散,然而加曼德在建立当初设下了许多古老禁制,硬闯的人只会吃下大亏。

维拉妮在以前也是氏族中说得上话的存在,氏族许多上位者都会听取她的意见,以她谨慎的个性,自然也清楚城中一些防守真正薄弱的地方,以及如何突围的方法。

但现在手无缚鸡之力的她,需要一个拥有强大力量,且有意向带上自己,并急于离去的修行者。

然而这样的假设根本就无法成立,拥有力量,起码也得是中高等氏族的“残缺品”。

这样的修行者很受中等、下等以及低等氏族和家族的欢迎,他们数量稀少,行踪不定,很少会与家族氏族们发起冲突。

而且他们大多个性孤僻,对外人防备很深,不会轻易相信他人,又如何相信一个陌生舞娘的话

这样的要求过于苛刻,就连维拉妮也渐渐失去了期待。

日复一日的跳舞,日复一日地盲目期待着,一年一年过去,维拉妮将隐藏的希望和秘密一起掩藏在内心中,尽管越发痛苦,可脸上却不浮现出分毫。

一个又一个修行者来了又里去了,沉重的夜幕一如既往,维拉妮终于等到了一道身影。

在看到对方进门的瞬间,维拉妮就敏锐地将其姿态捕捉。

这个修行者是个女人。

尽管全身包裹在密不透风的斗篷中,只露出黑山羊似的独角,但有着丰富阅历的舞娘还是一眼看穿了对方的身份一个根本无心酒馆的高等氏族修行者,感受不到任何图腾气息。

最初扫视过酒馆场景后,对方顿了顿,显然没有料到面前的景色。

然而最后还是坐到了隐秘的角落,像是在躲避着什么人。

当埃墨森不久后出现,身边还携带着两名家族的人,维拉妮隐约抓住了头绪这名修行者正在躲避着埃墨森的跟踪。

这个事实让全身血液流淌的速度都快了几分。

埃墨森之所以追逐着这名女性修行者的理由显而易见,他作为氏族中看重的后裔,如果能为家族邀请一两位高等氏族的修行者,势必会更受家族的看重。

维拉妮飞快思考了一瞬,机会难得,如果埃墨森和这名修行者起了冲突,她或许可以搏一把机会。

只要抓住机会,她有很大把握逃脱这里的一切。

逃脱夜晚恶心的抚摸,逃脱没有明天的彷徨和恐惧,逃脱受尽屈辱的伤痛之地

由于等待已久的机会就在眼前,维拉妮感到心都颤抖了起来。

但更细的细节还需要具体掌握和分析,她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依旧是低眉垂眼的跳舞,依旧是令人不舒服的下流视线,只是这次她的心似乎随着清冷的月光一同升腾而起,不再充满了愤怒和无法接受的消沉。

在修行者的身影匆匆离去的一瞬,她的脚也在瞬间不小心“扭”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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