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 2)
事情发展到这种局面,已经远远超出了严筝个人能解决的范畴,但他没有接手机。
“祁总,这件事和我哥还有夏初哥没关系,他们不知情……”
祁岚听他嘴硬笑得又冷又嘲,倒没强迫他来打这个电话,拿回手机从通讯录中找到了夏初的名字:“你们一家什么人性用我多说?说他们不知情你自己信吗?”
这……
严筝辩解的话噎回了喉咙里,仔细想想,凭他对他哥和夏初哥的了解,这两位不清楚祁姗什么背景的可能性确实很小。
但他们却没有戳穿,或许是因为他们看得明白,祁姗对于一度自暴自弃的他来说,是怎样的救赎。
不多时,接到祁岚电话驱车赶来的严穆和夏初果然验证了祁岚的猜测,他们表现得一点都不像对此毫无准备,恰恰相反,面对祁岚的怒火,他们的应对几乎滴水不漏。
进到包房之后,先是夏初负责缓和气氛。
他一点不见外地拿起刀叉坐到祁岚对面,笑容灿烂人畜无害。
“哇,这么多菜都没人吃呀,要是真没人我就吃了,祁总应该不介意的吼?”
祁岚没理他,他便若无其事地叉了沙拉,香香甜甜地吃掉两块水果,等他吃到第三块的时候严穆不动声色地瞄了他一眼,他立刻乖巧地放下叉子,继续用和刚才一样的语气开口:“哎呀,大家一起吃个饭,别这么剑拔弩张嘛,严穆你也是,咱家小筝还和人家闺女处对象呢,你说你婚都结了的人给弟弟会个亲家这么费劲,说出去都叫人笑话。”
他负责没皮没脸插科打诨,严穆则负责卡在祁岚彻底爆发的边缘制止他顺便把祁岚的情绪控制在一个可以和谐谈判的范围内。
回顾夏初和严穆的发家史,这种手段被他们用得炉火纯青,反正夏初天生长着一张叫人没办法和他计较的脸,为人处世又幼稚如孩童,看起来就一副智商不高的样子。
一个双商正常的成年人绝对落不下面子和他较真,可这只能暂时让对方挥出的拳头打在棉花上,毕竟狗咬人的话人虽然不能咬狗却可以打狗,这时候就需要严穆出面,通过叫停夏初毫无眼力的行为告诉对方我们并非不讲理,你看他不懂事我都说过他了,我给足你面子,你如果不给我面子还不消气是不是说不过去。
这一套操作打下来很容易就能从对方手中夺来主动权,而一旦正式谈判,他们又一个死皮赖脸撒泼打滚把没道理的事愣扯出几分道理,另一个揪着那点理据理力争,往往对方意识到上套时,他们早把该占的便宜捞完,让你吃足哑巴亏。
严穆说:“祁总,严筝是真的很喜欢祁姗,我和夏初都看得出来,所以才自作主张,就算了解到祁姗的身份也没告诉他,可能这在您看来不妥,可严筝和祁姗是正常恋爱,您因为他追过念念就不顾女儿的感受,强迫她和两相情悦的人分手,这和当年徐家因为不知道周晨骁是您儿子,以为他图钱就反对念念和他在一起有什么区别?”
夏初随即托着腮应和:“对呀对呀,恋爱说白了是两个人的事嘛,孩子们乐意,咱们做家长的也不好干预太多不是?”
自然而然就把明明性质不同的两件事混淆在一起。
祁岚深吸一口气:“徐家反对晨骁是他们对晨骁有误解,我对严筝是误解吗?插足晨骁和念念感情的事是他自己做的,还在晨骁重伤刚脱离生命危险的时候撺掇念念的大哥带保镖闯医院逮人,害晨骁生生扯掉呼吸管差点丢掉性命……”
“不是,扯管这事儿是周晨骁自己沉不住气干的,不带什么都往我们头上赖啊!”哪怕不占理,夏初还是打断了祁岚的话,语气委屈极了。
严穆驾轻就熟地瞪他一眼,等他悻悻地住口后才貌似通情达理地道歉:“抱歉,这件事严筝确实有一定的责任,我和夏初太放任他了。”
三言两语,又把严筝心脏人坏的事实避重就轻地归到了他年纪小不懂事上。
祁岚冷眼看着他们给她挖下一个又一个坑,想到自己的儿子儿媳女儿就是这样着了他们的道,将心比心,真的无法再给予他们一点同理心。
是,她明白两个没背景的年轻人想在帝都上流社会杀出一条血路手腕儿必须要了得,但狠是一回事,阴和没下限又是另一回事。通过夏初和严穆步步为营的套路,她感受不到他们一丝一毫的愧疚,仿佛在他们眼中,严筝在对周晨骁和徐念做出那么恶心的事之后又和祁姗谈恋爱,一点错都没有。
“我和你们也没得谈了。”祁岚站起身,“夏初,你的面子我给过了,你记住,一切后果都是你们自找的。”
看来要祁岚认可严筝这个女婿根本不可能。
夏初见状不再装疯卖傻,漂亮的桃花眼低垂,眼角一丝光艳得妩媚妖娆侵略性十足。
严穆索性也撕破之前沉稳客套的面具,抬手扯了扯领带,顺势把手肘往椅背上一搭,举手投足的做派比起总裁更像是街边带头茬架的社会青年。
“祁总急什么,再谈谈。”
严穆打给夏初一个眼色,夏初立刻会意,从包里掏出了支票和笔,等着他继续说完:“严筝可以和祁姗分手,您打心底里无法接受严筝这个女婿,我们理解,所以这一步我们退了。但您应该看得出来,您是家大业大,我们也不是吃素的,我和严穆现在都有家有孩子,您真要我们一起万劫不复,那我们肯定不会坐以待毙。与其双方费财费力拼个鱼死网破,不如您开个拿了之后心里能舒服点的价儿,您大人大量,我们破财消灾。”
祁岚早听过严穆在帝都商界的名声,这两年是锋芒稍敛,二十岁刚出头那会儿狂得没有他放在眼里的人,只要他看上了,谁的生意都敢抢,树下的敌人数不胜数,偏偏哪个都没能摁死他,一个毫无根基的野小子愣是带着大多数时间都宛如智障的夏初在无数围追堵截中越做越大。
哪怕确实没有靠山,真和他们斗起来也绝不轻松,这点祁岚心知肚明,但她同样一路披荆斩棘走过来,自己的孩子被欺负到这个份上,难道要她默认儿子的命和女儿的感情身体全可以拿钱买吗?
祁岚冷笑:“你们哪里来的自信认为我会接受这么荒诞的条件?”
夏初听她这么说又把笔和支票放回包里,不同于严穆的狂妄,他还是笑眯眯的,两条光洁纤细的小腿搭在椅子边缘晃啊晃,小女孩儿般烂漫无邪:“做人总要敢想嘛,万一成真了呢,祁总说对吧?”
祁岚没有继续扯皮的兴致,一个眼神都不愿再施舍给他们,转身便走。
她倒要看看,她当真下定决心毁严筝这个人,严穆和夏初究竟护不护得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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