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1(二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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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盈盈知道,向太后并不是恶毒的人,只是因为亲生女儿的死钻了牛角尖,这才想要对付她。

对待这样的人,秦盈盈不打算耍心机,所以她干脆地来到了隆佑宫。

向太后正在教训小太监吕田。

下了朝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料到定是有人给圣端宫通风报信,查了一圈,最终查到吕田头上。

向太后气不过,体面都不顾了,亲自拿着鸡毛掸子抽他。原本没抽多大劲儿,看到秦盈盈进来,反倒用上了力气。

吕田蜷着身子跪在那里,乌溜溜的眼睛里蒙着水汽。

秦盈盈拦下向太后,道:“太后娘娘并非苛刻之人,您有气大可冲着我来,何必撒到别人身上?”

“本宫管教我的宫人,与你何干?”向太后甩开她的手。

秦盈盈叹了口气,“燕国公主在天有灵,看到您现在这个样子,必会伤心。”

向太后登时红了眼圈,“你还敢提她?”

“我为何不敢?”秦盈盈一脸坦荡。

“你害了她,你没资格!”向太后眼中满是怒火。

“我没有,我敢对天发誓,若是我害了燕国公主,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秦盈盈说得毫不犹豫,反正燕国公主不是她害的。

向太后被她的气势镇住了,怔了怔。

向姑姑心疼地扶住她,眼圈泛红。

秦盈盈悄悄松了口气,语重心长道:“我想太后娘娘并非不辨黑白之人,燕国公主是被人害的,还是娘娘受了旁人的蒙骗,您就不想知道吗?”

向太后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盈盈道:“什么意思太后娘娘应该清楚,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她很理解向太后此时的心理,倘若能有一个“仇人”,她的丧女之痛就能找到一个发泄口,不再日日夜夜地思念、愧疚,觉得是她没照顾好嫡长公主。

所以,当太皇太后把“证据”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才会失去理智,紧紧抓住。

可是,这不对。

不管是从前的秦太妃,还是现在的秦盈盈都不该为别人的野心买单。

向太后的目光惊疑不定。

秦盈盈冷静道:“希望太后娘娘能给我一天的时间,我不会跑,也希望娘娘不要轻易受他人挑拨,明日朝堂我自会给你一个交待。”

说这话时,她的目光坚定、坦荡,就像夏日的阳光般耀眼。

向太后不由自主地答应下来:“好,就给你一天时间。秦氏,若延儿真是你害的,本宫必会让你偿命!”

秦盈盈微微一笑,“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临出门,高世则给吕田使了个眼色。

吕田犹豫了一下,在他的掩护下顺着墙角悄悄地溜了出去。

向太后瞧见了,懒得搭理他。

秦盈盈回到圣端宫,一开门,迎头撞上一堵高大的“人墙”。

“吓我一跳,怎么在这儿杵着?”

赵轩冷冷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怎么了这是?”秦盈盈撞了撞他手臂,“生气啦?”

赵轩还是不说话。

看来是真生气了。

相处了这些天秦盈盈都总结出规律了,如果她问“是不是生气了”,赵轩飞快地说“没有”,这就是假生气,真闹小脾气。

像现在这样一言不发,连争辩都没有的时候,就是真生气了。

赵轩真生气的后果是很严重的,他会好几天不来圣端宫,还会让秦盈盈见不到萌萌的小十一。

这样的代价秦盈盈可付不起。

她决定先发制人,“我知道,你就是看不起我,觉得我只是一个乡下小丫头,除了喂马什么事都做不成,只会搅局,对不对?”

赵轩嘴角一抽,“你这是恶人先告状吗?”

说话了说话了,只要说话就有希望!

秦盈盈偷偷笑了一下,嘴上依旧故作气愤,“就算我要恶人先告状,也得是个恶人才行,你说,我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问题,怎么就让你不高兴了?”

赵轩定定地看着她,“你以为我是为什么不高兴?”

“因为我自作主张。”秦盈盈想也没想。

赵轩脸色更差了。

秦盈盈悄悄地看向许湖。

许湖朝她摇摇头,伸手指了指她。

秦盈盈眨眨眼,什么意思?

赵轩看到俩人的小动作,抬脚就往外走。

秦盈盈连忙拉住他,“我知道了、知道了!”

赵轩脚步一顿,等着她说。

秦盈盈试探道:“嫌我没等你睡醒?”

赵轩彻底黑下脸,这次走得更快了。

秦盈盈拉不住他,只能像个小挂件似的被他扯着一路小跑。

她形象也不顾了,张开手臂挡到他前面,耍起了赖,“你得把话说清楚,不然今天别想走出圣端宫。”

小宫人们躲在柱子后面探头探脑,纷纷惊奇——太妃娘娘这是又惹官家生气了?

赵轩瞧见她挺起的胸膛,尴尬地别开脸,嗓音不自觉发紧:“是我的错,还是你的错?”

“我的,我的。”秦盈盈仰着脸,可怜巴巴,“那你也得给我个说话的机会不是?”

赵轩对上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到底心软了,“说。”

秦盈盈不敢再胡乱开口,而是好好地想了一下。不知道哪根筋搭对了,还真让她想出来了,“你是担心我,对不对?怕太后娘娘为难我,或者干脆让人把我抓起来,屈打成招、先斩后奏、杀人灭口,是不是?”

赵轩抿着嘴,没反驳。

秦盈盈顿时得意起来,看来是猜对了。

原来是在担心她呀!

她笑眯眯地把人往屋里拉,“别生气了,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放心,我不会冲动,考虑好了才过去的,还特意叫上高侍卫……”

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又是端茶又是捏肩膀。

赵轩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些,“以后,不可如此鲁莽。”

“嗯嗯嗯嗯!”秦盈盈狂点头,其实心里在偷偷吐槽:这个傲娇的小闷骚鬼、别扭精!

赵轩把未动的茶盏推给她,“明日早朝我已安排好,你不必怕。”

“我也有安排。”秦盈盈神秘一笑。

赵轩挑挑眉,不知怎么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赵敏直到傍晚才知道这件事。

太皇太后怕她和潘意给圣端宫报信,提前把他们叫出了宫。等两个人觉察到不对匆匆赶回来,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潘意回隆佑宫打探情况,赵敏急匆匆来到圣端宫。

她拉着秦盈盈的手,果断道:“你别怕,我这就去跟母后说,就说……说那个帕子是我弄的,符咒也是我找人画的,反正我是公主,只要不犯谋逆大罪,顶多就是降降封号。”

秦盈盈笑着戳戳她脑门,“你这丫头,是不是急傻了?燕国公主出事的时候还没你呢,就算你上赶着去认,太后娘娘能信?”

赵敏一噎,又道:“不然这样,就说那个符是我后来画着玩的,反正巫蛊之术向来荒谬,是真是假谁能说得清?”

“这话倒说在点子上了。”秦盈盈笑道,“放心吧,这事就交给你皇兄,他都安排好了。”

赵敏怀疑地看了赵轩一眼,小声道:“你信他?”

秦盈盈点头,“我信他。”

赵轩端起茶盏,遮住上扬的嘴角。

***

第二天早朝,百官明面上和从前一样沉着恭谨,实际每人脑袋上都顶着一团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

不出赵轩所料,太皇太后找来了新的证人,是从前秦太妃身边的宫人。

那两个人和宋贵妃一样,口口声声指认秦太妃找道姑作法,暗害嫡长公主,并且拿出了新的证据——一个扎了针的巫蛊娃娃。

娃娃身上贴着赵延的生辰八字,比对字迹,和秦盈盈前几日在开宝寺供俸的祈福灯上的一模一样。

眼下的形势看起来对秦盈盈大为不利,宋贵妃叫嚣着要把她押到宗正寺,严加审问。

荣王虽没表态,却已经暗地里带来了足够的人手,只要有机会就会把秦盈盈带走。

就在这时,赵轩也拿出了证据,“这是当年的医案,燕国公主从发病到薨逝的脉象、药方、用药后的反应一一记录在上面,想来母后并不陌生。”

“不急,本宫这里也有一份。”向太后扬了扬手,向姑姑也捧出一份医案,和许湖手里那份封皮、编号、日期一模一样,甚至书角的褶皱,边缘的潮渍都一般无二。

赵轩并不惊慌,淡淡说道:“这样看来,必有一份是假的。”

向太后道:“本宫这份是昨日刚从御医署调来的。”

赵轩道:“儿臣这份比母后早了一天。”

向太后绷着脸,“本宫这份由御医署的几位医官联名作保,他们敢拿项上人头保证。”

赵轩哼笑,既然医官的人头这么不值钱,他不介意帮他们摘掉。

他微微一笑,说:“儿臣没找医官,只有两位‘寻常’的证人,现在就在殿外等着。母后若不反对,儿臣这就让他们进来。”

太后有种不好的预感,“是谁?”

“母后见了就知道了。”

许湖躬了躬身,扬声道:“宣庆国公、诰命夫人韩氏进殿——”

向太后一惊,庆国公和韩夫人正是她的双亲。

赵轩软下态度,如闲话家常:“儿臣听闻,当年长姐病重,父皇心疼母后日夜操劳,特请国公夫人进宫陪伴,长姐的病情与所用药方想必没有人比国公夫人更清楚。”

向太后不知道在想什么,怔怔地没有开口。

庆国公向庄和国公夫人韩氏相携着进入大殿。两个人看上去六十多岁,身体都挺硬朗。

庆国公饱读诗书,一身儒家风范,如今是国子祭酒,统管国子学和太学。他进殿之后,在场的文臣纷纷朝他行礼。

韩氏是个爽快人,当即翻看了两份医案,最后指着许湖呈上的那份说:“这个是真的。臣妇记得很清楚,当年公主整日喝药,胃口不好,医官特意加了山楂开胃。不是写在方子里的,而是附在了后面……”

接着,她又说出几个有疑点的地方。

这些日常小事医官们早就忘了,所以做假医案的时候没有加进去。

向太后那时日日忧心,对这些不大清楚,韩夫人却都记得。

经她这么一提点,吕公公和向姑姑也想起来了,纷纷站出来做证。

向太后的心开始动摇了。

宋贵妃不甘心,一把抢过宫人手里的巫蛊娃娃,尖声道:“太后娘娘,您再好好看看,这生辰八字是不是嫡公主的?这字迹是不是秦氏的?千万不能让恶人蒙混过关!”

向太后没说话,也没接那个娃娃。

秦盈盈站出来,道:“看来宋太妃相信这巫蛊之术了?”

宋贵妃反唇道:“我原是不信的,只是亲眼看到你害死嫡公主,这才不得不信。”

秦盈盈微微一笑,“既然这样,那我就给你表演两招,不过不是害人的巫术,而是逗人开心的‘仙术’。”

秦盈盈拍拍手,宝儿抱着一个匣子从殿后跑了进来。

百官见到她心里不不约而同打了个突,尤其是荣王。他还记得那天在集英殿,这丫头怎么一把拉断了弓弦。待会儿若要强行押走秦盈盈,势必得先制住她。

宝儿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荣王跟前挂上了号,把匣子交给秦盈盈,神秘兮兮地说:“都按娘娘的吩咐弄好了。”

湿帕子、火折子、黄符纸、小木剑、酸杏汁、碱水、宣纸,一样不缺。

“好丫头,等着瞧吧。”秦盈盈笑笑,对众人道,“看好了啊,可别眨眼。”

百官真就配合地睁大了眼。

荣王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众人这才意识到失态,连忙把表情收了收,眼睛却好奇地往秦盈盈手上看。

秦盈盈首先拿起浸了高度白酒的湿帕子,用火折子一点,湿哒哒的帕子忽的一下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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