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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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汪先生瞧来,她那瘦弱干扁的模样甚至称不上“女人”。

“我二叔,可回来了”周莺道,“先生昨夜反应迅速,后院的院墙下都留了人看守,想必早已知道是要有人来破门的。二叔正巧这时候有事在外,我想,不会都是凑巧的。”

汪先生默了下,然后轻轻勾了勾嘴角,站起身来“郡主觉得,昨晚来劫院的,是什么人”

周莺瞥向他,这位顾长钧最信任依赖的幕僚,听说他在他身边,已经十余年。他称呼自己为“郡主”而非“夫人”,他不愿接受她和顾长钧的婚姻,不认同她。

周莺垂下眼,抬手屏退了身畔服侍的人。

晨光渐渐变得明亮,残碎的云层缓慢的退去。

“衙门就在巷前,江宁官员多数住在附近,城东一向太平。我听二叔说,前些日子劫了个茶楼,在城西。侯爷在城内安置流民,捐过粮草,办过几件大案,寻常人都知道他。若是贼子,一来不会胆大到袭击朝廷命官,二来也不可能闯的来后院,更不可能惊动侯爷留在我身边的影卫。昨晚我房四周,都有人守着。落云叫人去问二爷行踪,很快就提了人回来,没人暗中护卫,她做不到。”

周莺缓缓抬眼,晨光清冷,照在她没有血色的面上。

一夜未眠,眼底是疲倦,也是担忧。

“来劫院的人,不是那些草寇,是朝廷的人吧是针对侯爷来的许是他的政敌,或是从前有过什么恩怨。”

周莺的手在袖底攥成拳“汪先生,侯爷如今太平吗他身边,是不是有细作”

汪先生一直静静听着,听到这一句,他抬眼深深瞧了瞧她。“郡主放心,侯爷无恙的。”

也就是说,顾长钧是知道的,而且也为此做了万全的准备。

“那,二爷呢”

“二爷昨日去办事,回程遇到一对受灾的母女,”想到有些话毕竟不好对周莺说,顾长林是长辈,还是不说透的好,顿了顿道“想必这会儿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

周莺隐约听懂了,顾长林想来是受了敌方蒙骗,此刻说不定有多懊恼呢,她点点头“既然先生和侯爷早有部署,旁的,我就不多问了。昨晚有什么损失,待会儿我叫人点算清楚,等侯爷回来再回报。先生辛苦了,您先去歇着,我就不多言了。”

周莺点点头,也不等汪先生行礼,转身进了里间。

汪先生在门前站了会儿,待落云端了托盘过来,他才转头去了。

这一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但府中人心有余悸,这几日连顾长林也不出门了。

周莺一连多天都没再收到顾长钧的信,她提笔报了平安,又提醒他小心,叫人带过去给他,等了好些日子,也没等到他的回信。

他身边有细作,这让周莺很吃惊。能跟随来江宁的,都是他离不得的亲信,这里头竟有细作,那些想对付他的人,该在多早以前就在部署了

当晚事平后,好几个官家女眷来求见,想给周莺问个安。这时候人心难测,她对江宁官场圈子也不熟悉,怕自己反坏了事,便称病皆拒了。

约过了有十来天,宁州那边才回了信,顾长钧说近来处理了一些事,河堤也修得差不多了,引了新的闸口泄洪,迁走了下游十来个村的村民,因事情比较多,所以才回信迟了,他说他知道周莺无碍,很放心,叫她好生注意身体,也不必担忧他。

周莺把信放在枕下,他走了二十一日了,三封信,前两封说很多话,后面这封却只报平安。她知道,他现在定然很难很难。

顾长林自打上回出了事,一直不大好意思见人,他在官场也十几年了,在美色上误事,险些辜负了顾长钧重托,觉得没脸见周莺。周莺叫人送吃的用的给他,有时也过来请个安,从没提起过关于那天的半个字,待见她果真没有轻视的样子,顾长林才觉得心里好受些。

天色渐渐放晴了。

到今日,已有五六天没再下过雨。一开始天还是阴沉沉的,但明显变得暖和了,有几分初夏的气息。周莺叫人重做了新衣裳,越是艰难的时候,越得叫大伙儿振奋起来,有时她带着人做点心,拿去给前院的幕僚和亲卫吃。

这期间,朝廷的援粮也到了,说是中途遇险,一些粮食滚进了水里,因重新去运粮食出发,这才迟了七八日。

江宁的灾情大大缓解,虞承宇带着人护送流民返乡前,来顾府见了顾长林,周莺听说,叫人备了许多吃的用的,给虞承宇带着。

时间在忙碌中飞走。

太阳彻底露出脸的那天,周莺在窗前炕上瞧院里小丫头斗草的时候,听见前院传来喧哗声。她隐隐有预感,抿了抿头发站起身,落云就得了信过来,笑道“夫人,侯爷回来了”

周莺倏地站起来,左顾右盼觉得自己应该准备点什么,落云又道“咱们府前聚满了人,说是陆大人带人过来瞧侯爷,待会儿侯爷忙完了,想必就回上院来了,侍奉夫人梳洗好不好换件儿鲜亮衣裳吧”

后头做针线的尹嬷嬷也得了信,一脸欣喜的叫人给周莺梳妆,又不住叫人去打听侯爷此刻到哪儿了。

周莺一直等到晚上,顾长钧才应酬完,换了衣裳回院中来。

门被推开,空气中有冷冽的香气。

陌生又熟悉,叫人心悸难耐。周莺从榻上起身,缓缓看过去。

顾长钧瘦了,手臂上缠着白纱吊在身前。

周莺的眼泪刷地落下来,飞速靠近试探去触碰他的手臂又不敢,“这是怎么了您不是说什么都好您不是说一定平安无事的回来您的手怎么伤得您答应我的事,怎么做不到呢叫郎中瞧了吗还疼不”

后面的话没说完。

顾长钧没伤的那只左臂一把将她带入怀里,压在那只伤了的手臂上。

他堵住她的唇,亲了一阵儿,然后缓缓松开她,捧着她的脸用拇指摩挲着,“想我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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