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96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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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策斜睨了她一眼,仿佛有些不忿:“你不是瞧不起它吗?还是扔了吧。”

“我没有瞧不起呀,这可是你第一次送给我的礼物,我怎么会瞧不起?我觉得那颗珍珠就很好看啊,又大又圆又饱满,扔了多可惜。”

还一看就很值钱。

薛策的脸色稍霁。

“我只是不喜欢旁边那些五颜六色的纱。”戚斐美滋滋地畅想着,说

:“所以,我打算回去后,将这颗珍珠抠下来收藏。”

薛策:“……”

默风咬着糖葫芦,吃得嘴角都是甜浆,眼珠子咕噜咕噜地转,在两人之间游动,仿佛看出了些什么。

降龙祭预热了快半个月,越接近午夜的勇士屠舞龙的演出,城中气氛便越是热闹。百姓都在自发地往皇宫的方向涌去——那里便是演出的地方。

于喧闹的人群之中,戚斐左顾右盼,欢喜地走着。骤然之间,却不知为何,心脏处,涌现出了一种心悸的感觉——那不是她自发的感觉,而仿佛是受到了这副身体的影响,而带出来的怦咚怦咚感。

在人潮中,戚斐停住了脚步,有些疑惑地转过了身。

刚才,感觉到悸动的同时,她仿佛听见了有一个声音,从她背后很远的地方,在喊她的名字。

可现在转头去看,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涌动的人潮里,只有无数或喜或嗔或面无表情的陌生面孔。

默风见到她忽然停在了街心,还有些出神地往回看,也跟着她扭头,好奇道:“斐斐,怎么了吗?你遗漏了东西在后头?”

戚斐慢慢地收回了视线,对自己方才生出的那阵悸动,有些莫名其妙:“没什么,我刚刚好像听见了有人叫我的名字……可能是听错了吧。”

就算真的有人喊她,估计也是崇天阁的人——在降龙城,也只有他们知道她的名字叫做“斐斐”了。

午夜子时。宫门之外,勇士斗龙妖的大戏即将上演。在演出之前,扮演斩龙勇士的人,有一个开睛的仪式。戚斐站在底下的人群里,抬头看向了城楼上,见到那个扮演勇士的男人,披着鲜艳的袍子,仰头跪在地上。站在他的跟前,满脸倨傲之色的人,正好是一个熟面孔——裴文玏。

也是。在前世的这个时候,裴文瑄早已经不在人世了。在后世,是由于她被甸吉掳到了羯人的营地里,逃跑时顺便将那时为了避风头而穿着女装、断腿且高烧的裴文瑄背了出来,他才没有如前世的命运一般,年纪小小就死在人质营了。

戚斐心里有着怅惘。这么一想,其实还是后世更好。起码在那里,她的朋友都是活着的。

在前世的这个时候,裴文玏的其余兄弟,都被他收拾得七七八八的了。且因归墟之战,三分之一的军队,都听从他的调遣。虽说老皇帝还没死,但北昭的朝廷,已经几乎成为了二皇子的一言堂。登上帝位也是迟早的事,难怪看起来会如此傲慢。

开睛这种事儿,本就是由皇族派代表出来干的。裴文玏又十分喜爱被民众瞻仰,所以出现在城墙上的是他,倒不出奇。

这会儿,此人与薛策,应该也已经有了颇多摩擦了。

也是,前世的薛策,性格远没有后世的隐忍和成熟,还是冲动

暴烈的年纪。我行我素,爱憎分明,傲烈得如同一团火。这种性格,说白了就是骄傲轻狂,完全不怕得罪位高权重的人。也就只有这个年纪,还没有摔过跟头的他,才会这么无畏了。

可他狂是一回事,实力也是有目共睹的。行军中屡破奇阵,将身边人衬得黯然失色。龙傲天的光环摆在身上,没办法。

现在出阵最多的皇子,就是裴文玏了。其余几个兄弟都差不多被他弄废了。崇天阁与之共事的机会很多。几次下来,因为排兵布阵、如何处置战俘等问题,薛策就与裴文玏积下了很深的矛盾,才会为后面的悲剧埋下祸根。

从后世可以知道,裴文玏只不过投了个好胎,那点本领在朝廷勾心斗角还行,拿到战场上,就暴露出了他能力的平庸。不仅如此,他麾下还集聚了不少像孟子源那样的狗贼。所以,纵然没到过战场,她也可以想象出他们起冲突的情境是怎么样了。

戚斐看了一眼身边的薛策,他的神色冷漠,目光定定落在城楼上。

她见过他这样的表情。

这代表着,不屑,讥诮。

果然,现在两人的关系就很差。

只是,薛策毕竟是归墟之战的功臣,在民间的声望颇高,有点少年英雄的意味。要是没有一个正当理由,裴文玏当上皇帝后,还真的不好拿他开刀。

结果呢,就是那么巧。在战后不久,薛策便不知因何故暴走了,捏碎了季飞尘的灵丹,自己也灵力尽失。这就给了裴文玏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越过崇天阁,将他收入朝廷的地牢。

对薛策的污名化,也是那个时候开始的。

世人热衷于造神,也热衷于亲手将他们造的神从神坛上拉下来。风光时,薛策是万人追捧的少年英雄,是百年一遇的奇才,纵然性格有些骄傲,也是瑕不掩瑜的,还会被夸一句“性情中人”。当他跌落神坛时,那就做什么都是错的,缺点被无限放大,还有那些莫须有的、耸人听闻的脏水,也争先恐后地被人泼到他身上。每个人都要站出来,吐一口唾沫,扔一块石头,方可凸显自己是正义的一方,自己多有先见之明。

戚斐扫了一眼四周。就现在来看,百姓分明还是很拥戴薛策的。反而对城楼上的裴文玏,反应微妙,喧哗声中不乏一些揣测和不信任的目光。

但,未来的风向变化后,抹黑薛策的人估计也是同一批。

裴文玏对下面的喧闹声毫不在意,手里握着一支朱笔,于勇士的额头上划上了三点,便算是完成仪式了。

他一撩袍子,坐下后,一个主事的人上前,笑吟吟地拖长声音,宣布开始。

……

由于想到了未来的一些沉重的事,戚斐看之后的表演,也不是那么地投入了。不过说实话,这场表演的确是非常地扣人心弦。在回去的路上,默风还意犹未尽地在谈论着刚才看到的情景,薛策偶尔搭腔一句。

吹着夜风,走在街上,戚斐吁了口气,竟开始有点不舍得这个下山放风的机会就这么结束。

她活动了一下脖子,听见了颈椎骨传来了咔拉咔拉的声音,漫不经心地仰头看向天空。忽然,目光一定,意外地“咦”了一声。

今天晚上,城池的灯火亮得晃人眼睛。都没有留意到,今晚,是她等待已久的,一个没有月亮和星星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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