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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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慢着。”

简玉纱走到赌桌前,叫停了这一局。

正管队还没开始摇色子,他端着盅,瞧着简玉纱道:“哟,伯爷也玉尊降贵跟我们玩儿呢?”

简玉纱纠正他:“是纡尊降贵。纡,屈抑的意思。屈抑你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吧?委屈的屈,压抑的抑,听明白了么?”

说罢,她直接夺过正管队手里的盅,拿出三颗骰子放手里掂量掂量,重量正常。

正管队丢了骰子和盅,才愣愣回神,涨红了脸道:“闵恩衍你干什么呢?”

简玉纱把骰子丢进盅里,重新盖上,说:“这不是跟你玩呢。”

正管队脸色不太好看,他瞥一眼桌面上的两个金锭子,脸色又好看了,笑着说:“行,伯爷要玩我们肯定奉陪。只不过陆宁通都压了‘中’,不好再改门子吧?”

简玉纱往桌面瞧一眼,说:“不改门子,但这回我们当庄,你们下注。总是你当庄,你多担风险呐?”

正管队想了想,笑说:“你们当庄可以啊,不过倍数得赔大一点。”

简玉纱点头道:“当然,不光倍数赔大十倍,我还要赌你们手上现在全部的银子。怎么样?”

几个小赌棍手里拿着不多的银子,当然舍不得一口气赌光。

但正管队心思活络了,他怀中钱袋子鼓囊囊的,不差银子,而且这回一赔十,假设真的将四百多两全部压上去,闵恩衍得赔他四千两,四千两是多少呢?按今年的银价算,是他家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加起来,十几年的收入。

他有些忧心地笑问:“伯爷,不是我瞧不起你,四千两银子不是小数目,都够买一个庄子了,你赔得起吗?不会得把爵位赔给我吧?那我还得认你做弟弟,才能承袭爵位啊。”

陆宁通拍桌而起,吼道:“输了老子赔!你别认怂就行!”

正管队给激起了胜负欲,他把钱袋子打开,随便抓成两份,左手的一份丢在“大”上,右手的一份丢在“小”上,一赔十,不管哪边赢了,他都能拿到两千多两,稳赚不赔的买卖——除非简玉纱开豹子出来。

他指着“中”门子上的两锭金子,问简玉纱:“这一门子怎么办?”

简玉纱说:“算陆宁通下的,我要是输了,你们见者有份。”

正管队当然不舍把到手的金子分给别人,但架不住旁人起哄,都想分一杯羹,他骑虎难下,只能允了,反正一会儿保准赢二千多两,不在乎这一百两了。

简玉纱端着盅随意地摇了几下,扫了周围其他赌棍一眼,挑眉问道:“都傻站着干什么?还不下注?”

几个赌鬼毫不犹豫地将银子分别丢去“大”、“小”两个门子,“中”门子上,只有两锭孤零零的金子。

简玉纱最后问道:“没人下注了是吧?”

众人起哄道:“赶紧摇骰子吧你!”

简玉纱没摇骰子,她直接将盅重重放在桌上,说:“那我开了。”

正管队拧眉道:“你都没摇骰子,你确定要开?”

简玉纱淡然说:“刚摇了两下,你没看到。”

正管队不是没看到,他看到了,“就那么两下,你真不再摇一摇?”

陆宁通很忐忑,但他莫名信任简玉纱,便冲正管队喊道:“你废什么话!恩衍哥,开开开!”

正管队心里直嘀咕,他摁住了简玉纱开盅的手,冷笑道:“伯爷,开这么草率,但输了可得认,到时候你拿什么压我们哥儿几个都不成!”

“就是就是!要是开了不敢认,闹大了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咱们怕啥啊,不就是个小千户的儿子嘛,伯爷你可不同,万一闹上去给除爵了,得不偿失啊。你可想清楚了。”

癞皮狗压了五两银子,不爽道:“想什么清楚!骰子都摇完了,盖棺定论就等开结果了,没机会想了!开开开!”

简玉纱一巴掌拍开正管队粗黑的手,说:“睁大你的眼睛。”

她利落地揭开盅,蓝色的三个六,豹子!

正管队眼睛都看直了,癞皮狗把眼睛揉了又揉,结结巴巴道:“这这这……这什么啊!”

陆宁通憋足了劲儿,仰天长笑,声震整个营帐,他握拳大叫:“啊啊啊啊恩衍哥!啊啊啊啊!是豹子!是豹子!是豹子!我们赢了!我们赢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们赢了啊!”

简玉纱丢了盅盖儿,微笑着冲陆宁通示意:“笑什么,还不赶紧收你的银子啊?”

陆宁通双腿不停蹦跶着,一边弹跳一边把桌上的银子全部扫进衣摆里兜着,沉甸甸的银子一千多两,虽然有八百多都是他的本钱,只有小部分是别人的,但这回却是他赢的最痛快的一次。

正管队面色铁青,他输的银子里,有二十多两是罗队长的!

他嘴唇颤抖着,吼道:“怎么可能!你出老千!”

旁人输了钱,都附和道:“闵恩衍你出千!怎么可能叫你一个人全赢了!”

简玉纱冷眼扫着众人,最后将视线落在正管队身上,笑着道:“之前不也一直是你们赢,陆宁通一个人在输吗?怎么我才赢了一把,就是我出千了?那你呢?出千没?”

正管队心脏扑通扑通跳着,脸色由红转白,辩驳说:“我没出千!”

简玉纱好整以暇道:“骰子是你的,盅是你的,桌子也是你的,我空着手来的,我拿什么出千?这样吧,你要是实在不服,咱们再比划比划,但是这回不赌钱了,赌一只手,输了剁手,好不好?”

正管队不由自主摸着腹部,几颗硬邦邦的特殊骰子就在他怀里。

他知道,遇上行家了。

如果再来一把,输了他得剁手,赢了他还得剁手,因为他一出千,“闵恩衍”一准看出来。

正管队吞了吞口水,面色惨白地说:“不赌了。”

癞皮狗还在起哄:“凭什么不赌了!不就是一只手!正管队你跟他赌!”

“要赌你他娘的去赌啊!”

正管队推开癞皮狗,怒气冲冲出了营帐。

癞皮狗看着陆宁通兜儿里的银子,心有不甘地问简玉纱:“我说伯爷,你既赌术如此精湛,何不早露两手?藏的够深啊?同袍一场,你挺会坑人啊。”

输了钱的都不高兴,说话夹枪带棒:“就是就是,都是一个帐子的,天天睡一块儿,这么坑人合适吗?”

简玉纱蔑视着癞皮狗,说:“跟你这种下九流就的人玩,我平常放不下身段。”

癞皮狗一贯死脸皮,这会子却也觉得很没脸,但他方方面面不如简玉纱,拳头都不敢朝她动,除了瞪眼,别无办法。

简玉纱瞧着陆宁通,问道:“把他们的银子还给他们,乐意吗?”

陆宁通脑子转的快,立即笑道:“乐意。”

旁人一听,哪儿还有什么恨,看简玉纱和陆宁通的眼神都不同了。

癞皮狗当下也笑了,搓着手道:“伯爷就是伯爷,大气!”

“就是就是,格局大!”

陆宁通把钱都丢在床上,捡出他的金锭子和银子,将其余的全部分给了众人。

一个帐子的,避免别人以后给他们俩穿小鞋,这钱不能要。

反正他也不缺钱。

但陆宁通独独没分给癞皮狗。

癞皮狗眼巴巴儿瞧着,望眼欲穿,可陆宁通就是不往他手里塞银子,眼看到最后都分光了,他凑到陆宁通跟前说:“小陆爷,我的呢?我的呢?”

陆宁通把钱袋子系牢,冷笑说:“没有你的。”

癞皮狗不乐意了,大闹道:“凭什么没有我的!”

陆宁通一转身,袖子一甩,说:“赢你们的钱我都分出去了,你想要找他们要去。”

癞皮狗折回去找同袍要银子,被人轮番轰赶,到手的银子,谁肯给他一个子儿?

癞皮狗在帐子里大吵大闹。

简玉纱躺床上,不轻不重地道:“别吵,我要睡觉了。”

她话虽然说的轻,帐子里的人耳朵好使,纷纷闭嘴,一个字也不说了,癞皮狗一个人闹着也没意思,乖乖溜溜回床上卧着。

陆宁通睡简玉纱隔壁,他躺床上喜滋滋睡不着。

他缩在被子里偷笑,想了想,又揭开一个缝儿,从缝儿里偷看简玉纱,笑嘻嘻地小声道:“恩衍哥,恩衍哥?”

简玉纱眉头动了。

陆宁通便继续说:“你真神啊,以前怎么没听你说,你有这本事?”

简玉纱闭眼说:“我困了。”

陆宁通捂着嘴笑,然后说:“好好好,等你睡够了,你再抽空教教我。”

那三个六,真是太炫眼了,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简玉纱的呼吸逐渐均匀。

摇骰子没什么难的,熟能生巧而已,她天生对手上功夫有悟性。

简玉纱幼时在祖父帐中跟着将士们练摇骰子,不过一个月时间,便能随心所欲,想开什么开什么。

后来闲的没事儿干,也会摇着玩一玩,手感便一直保持下来,现在只要掂量出骰子的重量,基本什么骰子都能摇出她想要的数字。

下午,快到未时中。

戊班将要集合训练。

简玉纱和陆宁通一起从帐子出去。

陆宁通一边系腰带,一边问简玉纱:“恩衍哥,你什么时候教我摇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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