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 49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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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项天璟出发去清水寺的时间,早于简玉纱。

他从宫外宅子出发,上马车的时候,身着蓝灰色的细布直裰,头发仅用发带束着,不戴簪冠,脸上一张银色面具,遮住整张脸。

项天璟刻意敛起帝王之气,在朴素简单装扮的掩盖之下,乍然看去,像哪家的小书童。

何绍也乔庄打扮成中年男人,充作车夫,替项天璟驾车。

暗卫不着痕迹地跟在周围。

项天璟到了清水寺,知客师傅前来相迎。

因是旧识,知客师傅说话也亲和自在很多,他行了礼问项天璟与何绍:“二位施主今日怎么来了?”

一面说,一面将项天璟与何绍往寺庙里引。

项天璟问道:“了悟住持可在?”

知客师傅点头,答道:“在。”

何绍习惯性扫视周围环境,似是不经意说了一句:“今日我们没有择日来,寺中倒是清净。”

知客师傅和气笑说:“下午有一位女施主要来,命人下了帖子,所以寺里提前清了场。二位正好赶上,倒也免了见别的闲杂人等。”

何绍点头说:“原来如此。”他素来谨慎,便又问道:“是哪家夫人?”

知客师傅微微一笑,道:“女眷身份,不便透露。还请施主见谅。”

项天璟示意何绍一眼,何绍便慢下一步,落在二人身后,不再多嘴。

知客师傅将两人引至了悟住持的禅房,便退了出去,再去门口等简玉纱。

简玉纱来的时候,项天璟与了悟住持还未聊完。

她听说要等上一段时间,便打发了知客师傅,在寺庙里走走拜拜,眼见走得累了,又正好近了住持所在的禅房,便和瑞秋说:“进去瞧瞧,说不定了悟住持已经见完了客。”

主仆二人便往院子里去。

院子里没有人,禅房里的窗户没关,简玉纱朝里面一看,有个少年人背对着窗,坐在了悟对面,正在和了悟聊天。

看背影,倒和她远在金陵的表弟有些相似,年纪应该不大。

简玉纱见了悟住持没见完客,便与瑞秋悄悄退出院子。

她才走出去没几步,了悟身边的小和尚过来请。

简玉纱再去的时候,方才的少年人已经不见了。

瑞秋守在禅房外。

禅房里,了悟请简玉纱坐,并和她道歉:“原本接了夫人的帖子,该守与夫人所约时间才是。还请夫人见谅。”

简玉纱笑着说:“无妨。必是前面的施主有要紧事。”

了悟住持笑着点了点头,说:“夫人仁慈。那少年是个可怜人,每个月都是准时来,今日来的突然,贫僧担心他有事,才先见了他。”

简玉纱想起少年的背影,便想起了金陵的表弟一家子,便问了一句:“少年这次突然拜访,果真是有

急事?若有急事,我的闲事可推后些,我改日再见您也是一样的。”

了悟住持笑道:“没有急事,只是恰好得空,便来一趟。”

简玉纱不再多问,与了悟住持闲说几句,便切入正题,问道:“住持见多识广,不知道可听说过,这世上有没有人忽然之间变成两种脾性?”

了悟微愣,道:“听说过。”

简玉纱惊喜问道:“住持能不能与我细说?这种情况可有解决之法?”

了悟犹豫片刻,说:“原是别人私隐,我不好细说。但贫僧可以告诉施主,目前还未听说过有什么解决法子。”

简玉纱眼神黯淡,随即温和笑道:“也是了,这样麻烦的事……”

了悟问道:“可是夫人得了此病?依贫僧所见之例,凡得此病,无不是遭受过非人折磨者。”

简玉纱心中冷笑,前一世闵家对她所作所为,不是非人折磨是什么。

了悟思及简家的败落,闭眼念道:“阿弥陀佛。”

简玉纱脑子灵泛,她想到方才住持提及少年是个可怜人,便下意识道:“莫不是方才那少年也……”

出家人不打诳语,了悟住持又念一句:“阿弥陀佛。”

简玉纱连忙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

简玉纱既得不到结果,便也不再多留,便说:“住持,我去佛塔里瞧一瞧我替祖父供奉的长明灯。”

了悟笑着起身送她,说:“贫僧差人送一送夫人。”

简玉纱婉拒道:“寺里我都熟,又清了场,就不麻烦师傅再跑一趟了。”

了悟点点头,目送她离开。

简玉纱和瑞秋一起离开了住持的禅房,简玉纱欲往佛塔去,她吩咐瑞秋:“你去大殿捐香油钱,我自己去佛塔,你捐完了来找我。一会子从佛塔离开,也不必再绕一段路了。”

瑞秋点点头,揣着银子去了。

佛塔里,项天璟已经在二楼上亲手替他的生母和养母续点长明灯。

他生母和养母都是犯事打入冷宫的嫔妃,生母生下他便难产去了,养母活着的时候,半清醒半疯癫,死的时候凄惨又不光彩。

纵使他登上帝位,也无法替名声不正的生母和养母正名,无法将她们记入皇室宗谱,无法让她们安歇在皇陵。

朝中大臣和太后,都不许他做名不正言顺的事。

五层的灯架子,九九八十一盏,是他对生母和养母的心意。

项天璟原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平日里他极少回忆幼年在冷宫长大的日子。

但来见她们的时候,是特殊时刻,他脑子里回记起养母清醒的时候,将没有馊掉的饭菜留给他的画面,也会记起养母疯癫的时候,险些掐死他的场景。

项天璟点完八十一盏灯,才恍然听见阶梯上的脚步声。

他从来都是独自来佛塔,来人不会是何绍,也不会是过来

不识趣的和尚过来打搅。

对方脚步声自然如常,也不太像太后的人。

项天璟袖里的暗器已经备好,他轻挪步子,躲去巨大的佛伞后面。

佛伞形如一顶帐子,比一人还高,正好坠铃铛的流苏落地,将他的身形完完全全遮住。

项天璟躲好之后,简玉纱来了,她走到简明光的长明灯前,跪在软垫上,掏出袖子中备好的金刚经,一张一张地往铜盆里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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