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第 116 章(2 / 2)
于是她问:“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雷珊的答案和小白一样:“等雪停,顶多歇一两天。”
这也是应该的:猛虎部队再凶悍,也抵不过掌握秦鼎的苏慕云,一击即中容易,全身而退艰难的很。所以章延广出其不意得手,立刻召集相对中立的中层,先从法理角度站住脚,事情了结便迅速离开,是最安全的方法。
陶娇觉得有理,找不出其他问题,倒是雷珊被点心噎住了,拍着胸口找水喝,半天才说:“陶陶,东西收好了吧?早点睡吧,明天的事情多着呢。”
这位兴奋的女生过来搂着陶娇肩膀,亲热地摇晃着:“欢迎欢迎,欢迎加入石榴苑~保证来了就不会后悔。我带你去兜风,还教你几招,也给你开一门课,专门教画画,嗯?”
方棠也兴致勃勃地举着一块点心:“到时候你教我做这个,好不好?”
陶娇笑,“好啊好啊。”
那点心是大师傅教她做的,广州五星饭店中式面点大厨,从揉面到拌料、烘焙都有诀窍,四块点心
标价上千元,她试了五、六次才成功。每次做好,苏慕云都从厨房端来当夜宵,就着红酒吃得香甜。
大概昨晚没睡好,两个女生有点累了,打着哈欠,于是陶娇招呼两人休息。上次做客的时候就留宿过,客房是现成的,两人看小白在,不肯让她送,并肩上楼去了。
望着一胖一瘦两个女生的背影消失在楼梯,陶娇忽然想,如果早早和她俩交上朋友就好了。
小白也这么想,就此滔滔不绝:“雷姐姐够义气够胆量,难怪章队掏心挖肺对她。”
可不是么,为了章延广,带着朋友冒险深入秦鼎,换成自己,余生也会把她捧在手心,含在嘴里--不像陶娇自己,把固若金汤的基地双手送给他的敌人。
于是小白剩余称赞嫂子的话语,陶娇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又夸起方棠的时候,她忽然起身:“小白,你能不能陪我去个地方?”
小白想也不想便应了,之后才问:“去哪?”
陶娇摘下他的外衣递还回去,走进一层衣帽间,挑了一件貂皮大衣披在肩膀,大衣领口厚厚貂毛黑得发蓝,衬她的大红毛衣和黑皮靴刚刚好--为了搭配雷方两人,她身上的长毛衣很漂亮,毕竟要登台表演节目啊!
《SUPPERSTAR》,遥远的仿佛上个世纪的事情。
再次上路。
风雪丝毫没有减弱,打着旋儿拍到脸上、头发,从领口灌进去,陶娇不得不用袖子挡住冰冷的脸。
忽然之间风小了些,她抬起头,发觉小白走在她一步之前的地方。他说了些什么,她听不清,索性也不听了,缩在他身后亦步亦趋走着,每当要拐弯的时候,她就按按他那侧肩膀,走得也还算顺利。
前方是一排黑着灯的小屋,看起来不像住人的,小白迟疑地用强光手电照过去,陶娇却径直推开左数第三间的大门。
“我以前住这里。”她说。
冷冰冰的,还带着点霉味,显然很久没住人了,小白判断。点亮蜡烛之后,他发现房间并不大,靠墙有两张床铺和一套桌椅,其他就没什么了。
陶娇最初的住处,他明白了。“就是,以前?”
陶娇轻轻嗯一声,用留恋的目光打量周围,“我在这里住了36天,同屋是某某,后来~再也没回来过。”
小白同情地望着她,一股突如其来的勇气在胸口涌动,他深深呼吸,大声说:“陶姐姐,以后,以后我会,我会对你很好的....”
再也不让别人欺负你。
陶娇笑了,用力点点头。“小白,我想~能不能麻烦你~我是说,我想在这里歇下,以后~明天走了,也就没机会了。”
“那怎么行,这里太冷了。”小白本能地拒绝,又有点理解:对她来说,故地重游是很奢侈的愿望,以后更不可能了。“可是,实在太冷了。”
他挠挠头,上前检查床
铺,发现被褥居然还在。陶娇在旁边解释:“天热时工人会住在这里,后来房子盖起来了....”
那也不行啊!小白嘀咕着,到底不忍心拒绝,匆匆赶到其他房间把被褥抱了两床过来,又从第一间房间搜了木柴炭盆:“那~那说好了,你多盖点被子,我就在隔壁,有事你叫我,行吗?”
陶娇感激地笑,低声说“谢谢”,又说门能从里面锁上,他不用陪着,何况这里没人来。
提起正经事,小白确实内疚,虽然局面控制住了,毕竟敌众我寡,身在险境,自己就这么开小差了,换成正式任务非被开除不可。
于是他只好说:“我去礼堂看看,尽快赶回来。”
临走前,陶娇送他到门口,忽然说:“小白,你快板唱得真好,还有相声。”
那是去年春节的事了,还在科技园,小白拉着她去楼下看鞭炮,回来时瞧她还是郁郁寡欢,自告奋勇露几手。
先是“打竹板,响连天”,一直说到《白蛇传》,《珍珠翡翠白玉汤》,小白使出浑身解数,总算博得她一个笑脸。
她还记得!小白心花怒放,差点连自己姓什么都忘记了,笨口拙舌地说:“我是天津人嘛,论起来,郭德纲和我叔一个辈分!你想学吗?我教你好不好?”
陶娇嫣然一笑,“我可不会,我只会~我只会唱两句。你听着啊~青城山下白素贞~洞中千年修此身~”
婉转悠扬,还竖起兰花指,是小白上次单口相声提过的。
望着笑靥如花的女孩子,小白昏头转向,如在梦中,既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的房间,也不知道怎么寻回礼堂,直到被搭档大毛猛拍肩膀,才清醒过来。
“怎么样了?”他对着灯会通明的大门咧嘴。
大毛板着脸,对于他忽然跑得没影有点不满,不过大毛很厚道,还是答了:“苏慕云半句话也不说,还有的死活不交代,正审呢。章队意思,速战速决。”
没耽误事就好,小白放了心,把三位女生的下落说了,自告奋勇出去巡逻。
他恪尽职守地沿着内城走动,顶风冒雪地在身后留下一长串深深脚印。走回小屋的时候,小白推推门,门锁了,低声喊:“陶姐姐?”
没动静,黑洞洞的,大概她睡了。他不敢打扰,缩回手指,就此围着这一带警戒,不时掸掸身上的雪。
其实陶娇并没睡着,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望着黑乎乎的天花板,听到大门动静一动不动。
等什么呢?她自己也不知道,一只一只数绵羊。睡在熟悉的地方可真好,她翻个身,迷迷茫茫有种回到四年前的错觉:要是真的就好了,灾难刚刚爆发,大家还对人类有信心,会有办法治好红眼病的,还有领导们在啊!
有铁血将领章军长,一省领导苏政委,神秘强大的猛虎部队,队长
姓章,听说是章军长亲戚,还有帅气干练的苏公子,名副其实的红三代....
她开始做梦,梦到新婚老公,远在外地,灾难爆发第二天就失去联系。啊,原来他安然无恙,好端端站在面前,陶娇满脸是泪地扑过去,心里委屈极了:他欠自己一场婚礼和蜜月旅行呢!
对方满是歉意地揽住她,低声喊着她的名字。她的笑容僵住:分明是苏慕云。
陶娇再也睡不着了。
看看手表,凌晨四点。
翻来覆去,度日如年,陶娇悄悄哭泣,在心底喊着“爸爸妈妈”。
不知不觉枕巾湿透了,随后是床单。天蒙蒙亮了,比平时还亮,似乎是个大晴天,大概是积雪的缘故吧,她眼睛肿的烂桃子,呆呆望着窗户。
砰!
从不远的地方响起,打破凌晨寂静,雪花似乎停了停,她心脏也停止跳动。
于是陶娇明白,不用再等了。
罪有应得,天理昭彰;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这是古人说过的话。她这么告诉自己,指甲深深刺入掌心。
陶娇微微笑着,直到第二声枪响响彻内城,砰!
是谁呢?大秦?小宋?陶娇不愿猜测,慢慢蜷成一团。一个细长的坚硬东西令她有点不舒服,于是她伸手,从袜筒里轻轻拔出,攥在手心。
那是一枚巴掌长的银箭,今天之前,一直被卧室里的小爱神丘比特搭在弓上--一个小小烛台。
去年从科技园被带回秦鼎,她不舒服,医生替她体检之后什么也没说,想必告知了苏慕云。后者阴沉着脸,吓得她缩在墙角发抖,以为他要对自己动手。
好在苏慕云转身走了。
半年之前,陶娇不舒服,也不肯说,千方百计躲起来,苏慕云反倒兴致大发,把她找出来,狠狠折腾一晚。第二天她起不来床,流了很多血。医生依然什么也没说,给她每天送补品来,苏慕云足足半月没出现。
后来,他不知从哪里找到那个纯银制成的丘比特烛台,陶娇见到就烦,当他面踩在脚底,从窗户扔下去,深深埋在地里,都被他阴魂不散地寻回来,照样摆在卧室。
如果....
陶娇摇摇头,起身拨拨头发,打亮手电,看看镜中的自己,涂涂唇膏。随后她握紧那枚小箭,抵在自己喉咙,深深刺了进去。
到死她也没有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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