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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昀析给余瑶续接好被雷电冲断的经脉,又用灵力给她温养了身体,她的衣裳都湿透了,皱巴巴地黏在身上,发丝也胡乱地散在肩背后,衬得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越发清瘦了。
顾昀析长指将她下巴勾起来与自己对视,目光在她红红的眼角边停留了一会,十分不满意地啧了一声,问:“我不在,就这样照顾自己的”
大喜大悲之后,余瑶总有种空落落不真实的感觉,她一只手捏着顾昀析的衣角,声音哑透了:“顾昀析,你是真的吗”
顾昀析失笑,捏了捏她脸上的一点点肉,声音散漫地逗她:“怎么,你还见过假的”
余瑶摇头,垂下眼睫,过了好半晌,才很低声地道:“没有,梦里都没有你。”
两千多年,无数个梦境,没有一个有他。
这话里有多无助,没有人比顾昀析更能清楚的感知到。
高高的神台之上,他被捆神链锁着,无数个日日夜夜,烈火焚身,神识被侵蚀,苏醒,再被侵蚀,度日如年,难熬至极。
顾昀析寻了小姑娘的手指捏着,这个动作隔了两千多年,依旧显得娴熟而自然,他的声音低了些,带着点点哑意:“原以为你会忘记的。”
这个时候,忘记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至少,不会那么痛苦。
可以有片刻的解脱。
余瑶抓着他衣袖的手紧了紧,没有说什么。
“余瑶。”顾昀析抱着余瑶几步走到她的院子里,然后就像是嗅到了某种令人厌恶的气息一样,他微微眯眼,问:“这个院子里,有很重的银龙味道。”
这话,怎么听,都有一股难以形容的别扭质问的意味。
连全名都叫出来了。
显而易见,顾昀析没将那位银龙族的西海龙太子忘了。
余瑶像是很疲惫的样子,她抬眸,瞳孔颜色很深,小脸只有巴掌大,也没什么血色,看着就让人心疼,她嘴唇翕动两下,道:“之前身体不好,再加上神官说你留话让我另寻新欢,他便住在这里照顾我。”
话说到这个程度。
顾昀析再迟钝,也明白这是到了事后算账的时候了。
他漆黑的眼珠子转了两下,又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她的手指,问:“同我置
气呢”
余瑶的脑袋又靠在了他的胸膛口,看不清神色,手里还紧紧地攒着他的衣袖,没有回答他的话。
顾昀析将人放在藤椅上,伸手摸了摸鼻梁,想了想,屏开了结界,将等在外面心急如焚的蒲叶等人放了进来。
面对他们,顾昀析可没有那么客气,他抽了院子里的另一张藤椅,坐到余瑶的身边,而后又主动将自己的衣角放到了余瑶手里,再看着她慢慢地捏住,心头突然有点儿不是滋味。
“昀析,你这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回来的”蒲叶代表大家问出了一致的疑惑。
余瑶也抬起头,看着顾昀析的侧脸。
显然在等一个答案。
“也没什么。”顾昀析语气懒散,拉着余瑶的手指头把玩,“我本来就是天道的一部分,死也死不了,只是燃烧真我之后,也付出了点代价,回到了神台,被捆仙链锁着,六道规则绑着我,另一半天道寻到机会,想要将我彻底吞噬。”
他轻描淡写地带过去,但大家都明白,当时他面对的,该是怎样险象环生的情形。
顾昀析又道:“我当时损耗太严重,又被束缚了真身,确实在另一半天道那里吃了不少亏,但他也没彻底将我吞噬掉,最后,我的一缕意识和肉身不得不陷入沉睡中,直到前些年,才从沉睡中醒过来。”
余瑶的目光闪了闪,看着两人交缠在一起的手掌,耳边是汾坷的追问:“那你现在是个什么状态将另一半天道吞噬了才得以脱身”
顾昀析摇了摇头,姿态散漫,语调漫不经心,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绝口不提其中的艰难,“哪有那么容易,不过现在,它被我反捆在了神台上,我时不时去吸收一些它的力量,千万载之后,就没有什么威胁了。”
余瑶听到他还要回去,手指头动了动,捏着他衣角的力道都变大了不少。
顾昀析沉默地看了那只小手一会,松了口,道:“带你去。”
余瑶才很小幅度地抿了抿唇。
蒲叶挑了挑眉,又问:“你是见了瑶瑶的雷劫之后脱身的”
顾昀析不说话了,他抬眸,沉黑的目光望向扶桑,似笑非笑地弯了弯唇。
扶桑明白他的意思,从怀里掏出那块佛牌,放在他
跟前的桌上,道:“你死之后,古尘借此牌之力,耗半数修为,封住了她体内将至的雷劫,而今日,我原本想等瑶瑶撑过四道,意识昏沉之后将她救出来。”
他和古尘答应顾昀析的条件,当然没忘。
顾昀析长指捻起那块佛牌,将它拍进余瑶的身体里,霎时间,整个院子里都缭绕上一圈金色的梵文,然后一个一个字符争先恐后融入余瑶的身体里。
“那你这次回归,是用的什么身份”墨纶问。
顾昀析身子在藤椅上挪了挪,整个人都显得十分懒散,还是以前的老样子,就连说话的调子也没变:“对外,还是以前的老身份,对内,唤我天道也行。”
话说到这里,他的耐心被磨了个七七八八,于是很自然地下了逐客令:“有什么事,有时间再说”
蒲叶走在最后,在即将踏出篱笆的时候,转身,问:“你这次回来,不会再消失了吧”
他深深地看了顾昀析一眼,敛了眼周的笑意,道:“瑶瑶等了你很久。”
说完,轻轻带上了那道篱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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