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一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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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娇没听过,顾娇也没兴趣,只不过萧六郎还没出来,她不得不在原地等着,只得又听小丫头叨叨了好一会儿。萧六郎去了国子监明轩堂,无需任何人带路,他轻车熟路。他杵着拐杖的样子引来不少监生的注视,他挺直脊背,从一大堆异样的目光中从容而过。明轩堂是国子监的教务处,每日都会有学官与学政们来此等候五湖四海的监生报道。今日坐镇明轩堂的是一名姓高的学政,以及两名分别姓王与姓许的学官。“好了,你跟着许学官去寝舍吧,十月底才开学,平日里没什么事可以先去藏书阁转转。”“多谢。”一名外地的监生在许学官的带领下走出了明轩堂。高学政垂眸整理着监生的资料“下一个。”一只修长如玉的手将一份入学文书放在了他的面前。这只手好看得有些过分了。高学政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结果被对方的容貌惊得站了起来“祭”祭什么祭酒吗高学政猛地意识到自己犯傻了,小祭酒早已去世,眼前之人怎么可能是他只是第一眼看上去太像了,才导致他失了态。不过仔细一瞧似乎也没那么像。少年祭酒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少年,他的眸子里永远噙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意,而且他的右眼下还有一颗泪痣。眼前之人不仅没有那颗泪痣,浑身上下也无半分温润明朗的气质,他连眼神都是冷漠的。高学政暗恼自己最近累坏了才会差点把人认错,他定了定神,坐下来拿起那份文书“萧六郎清泉村人”也姓萧。不会是亲戚吧很快,高学政自嘲地摇了摇头。宣平侯府怎么可能会有一个小村子里的亲戚高学政道“你的成绩还不错,是幽州解元,直接录取的。十月二十七号正式开学,开学后统一考试分班,不要因为自己高中解元就沾沾自喜,国子监的解元很多,你很快就发现自己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个,这段日子就不要到处跑了,多去藏书阁看看书,明白吗”嘴上说着打击萧六郎的话,可方才他对那位地方上推荐的廪生可没交代这么多,可见心里是看中解元的。只是他也见得多了,不少在地方上雄踞第一,来了国子监却立刻被人比下去。他还是希望能给对方提个醒,毕竟一个小村子能出一名解元不容易。高学政有心将萧六郎安排在与几个解元同住的寝舍,被萧六郎拒绝了“我住外面。”“为什么”高学政疑惑,“寝舍又不收你银子,你待在国子监能更安心地学习。京城乱花迷人眼,你这种没见识过世面的穷小子最容易误入歧途了。”高学政就是这张嘴不饶人,不然也不会过去这么久还只是国子监的一名小小学政。但他的心确实不坏。萧六郎平静地说道“不会耽误学习。”高学政叹了口气“那行吧。你不住国子监,就得三日后自己来领腰牌。”国子监免费食宿,却不能强迫监生们在此食宿。望着萧六郎远去的背影,高学政摇了摇头“可惜咯。”俨然是已经料到萧六郎会被京城的繁华迷花了眼,自甘堕落,从此成绩一落千丈。萧六郎走出国子监时,那个喋喋不休的小书生已经被家中下人找到,灰溜溜地离开了。顾娇看向他“办好了”萧六郎点头“嗯,三日后来领国子监的腰牌。”二人并肩回家。路程是真近,从国子监出来,走几步拐个弯儿就进了他们居住的胡同,他们住在胡同的正中央。胡同里并不是所有的宅子都住了人,环境还挺清净。“比在村里上学方便。”顾娇笑着说。萧六郎嗯了一声,说道“下午我去给顾琰和小顺看看私塾,小净空就去考国子监的蒙学,比我晚两天考试。”顾娇含笑点头“好,都听你的。”几句话的功夫便到了家,顾娇简直太满意这处宅子了。二人刚要进去,一辆马车自胡同的另一头驶了过来,停在他们的宅子前。车夫勒紧缰绳,跳下马对二人说道“请问,这是萧解元的家吗”萧六郎一看那辆马车上的徽记,眸光便冷了几分。顾娇问道“怎么了你有什么事”车夫客气道“是这样的,我家管事得知萧解元来了京城,特地让我送了些东西过来。京城的冬天来得早,下个月就得开始烧炭了,车上都是上等的银炭。还有些料子与棉絮,全是最暖和的。你们看,小的是直接把东西给二位搬进去吗”顾娇看了萧六郎一眼。萧六郎的神色冰冷如刀。顾娇对车夫道“不用了,我们不缺银炭,也不许棉絮褥子,给你们家管事拿回去吧。”车夫为难道“可是刘管事说”“没有可是,让你拿回去就拿去。”顾娇淡淡说完,与萧六郎一道进了屋,并把院门给关上了。车夫最终还是离开了。顾娇看向萧六郎“我们昨天才搬来这里,只有定安侯府的车夫与张保人知道我们的住处,那位刘管事的消息很灵通啊。”萧六郎淡道“不用理他。”说罢,转身去书房整理书籍。顾娇摸了摸下巴。不会是让谁盯上了吧谁这么大胆子敢盯着她的人车夫将马车赶出了巷子,来到另一头的拐角处,刘管事等候多时了。“怎么样”刘管事问。车夫道“少爷不肯收。”刘管事笑了“这个少爷,比想象中的要倔啊。”车夫问“要不要告诉侯爷”刘管事淡淡一笑“不了,这点小事还不必让侯爷劳神。且等着吧,他很快就会发现寒门学子在京城有多难混下去,等到了那一天,他自会乖乖地回府。”老太太几人果真一觉睡到中午,顾娇与萧六郎进院子时顾琰三人正毫无灵魂地蹲在水井边洗漱。胡同附近是有公用水井的,可宅子里也有一口井,就省得他们去外头挑水吃了。灶屋的小米粥已经熬好了,顾娇把包子热了一下,又炒了一盘笋丝黑木耳、一盘青菜豆芽、一大份韭菜鸡蛋。小净空也不可以吃鸡蛋,顾娇单独给他炖了一小锅嫩豆腐羹。小净空的菜虽说都是素菜,可摆盘与器皿比其它菜精致,生生让顾娇做成了吃不起的样子。小净空特别臭屁地显摆自己的菜,一桌子人其实半点儿也不馋,却全都做出一副我们好羡慕的样子。吃过饭,小净空雄赳赳去刷自己的小饭碗。这是在寺庙养成的习惯,自己的钵钵自己刷。其他人也没闲着,老太太去薅玉米棒子,顾琰坐过来和她一起薅,他们是家里最不能干体力活儿的人,也是曾经最养尊处优的人,却仍然会主动分担力所能及的家务。顾小顺去劈柴。萧六郎收拾灶屋,顾娇则将两个院子收拾了一番。她想过了,一个院子用来种菜和养小鸡小狗,另一个院子供全家人活动,正好后院有一棵桂树,小净空可以盘在树上练功。顾娇拿了锄头去前院翻地。小净空领着小鸡走了过来“娇娇,我去溜鸡啦”“好。”顾娇点头,“不要走太远。”“嗯”小净空应下。小净空从前在乡下溜鸡是从村头走到村尾,来了这里,他决定从巷头走到巷尾。顾琰的小狗很是羡慕,它也想出去溜一溜。奈何主人懒得要死,薅完玉米棒子便躺在藤椅上挺尸。小狗狗屁股一甩,跐溜跐溜地跟着小净空出去了。小净空带着七只小鸡、一只小狗溜达到胡同的尽头,准备折返,这时,两个附近的乞丐盯上了他的狗。小狗早已不是月子里的奶狗了,长了一身小肥膘,肉嘟嘟的,看上去肉质特别鲜嫩。乞丐的口水哗啦一下流了出来,二人交换了一个眼色,其中一人从怀里掏出一个肉包子,掰开了冲小狗晃悠。这只狗有点蠢,当即就上当了它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一下便被人套进了麻袋。“唔”小狗叫了一声。小净空一回头“咦小八呢”没错,小净空给顾琰的狗起了名字,叫小八。乞丐抓完狗,又盯上了小净空的鸡。七只鸡啊够吃好几天了乞丐故技重施,拿大肉包子诱鸡,可七只鸡全都没动。两名乞丐索性上手去抓,小净空只是一个三岁的孩子,没人将他放在眼里,更没人将七只办大不大的鸡放在眼里可就在二人扑过去时,七只小鸡猛地扑腾着翅膀跳了起来。它们已不是连门槛都跳不过去的小雏鸡了,它们能蹦大半个人这么高,也是两个乞丐个子矮,七只鸡唰的蹦到了他们肩上,对着他们脑袋一阵猛啄“啊”俩乞丐发出了凄惨的叫声装着小狗的袋子从一名乞丐的身上掉了下来。小净空哒哒哒地走过去,把袋子打开“小八。”小八被人套麻袋了,小八很生气,小八决定反击小八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下去“嗷呜”它咬中了自己的尾巴。小净空捂住眼,他没眼看啦。俩乞丐被七只小鸡啄得倒在地上,拔腿就跑。七只鸡扑哧着翅膀追着他俩,一直追了半条街,直到小净空唤它们,才雄赳赳气昂昂地回来了。然而就在他们横穿街道时,一辆马车疾驰而过,前面六只都停住了,只有小七没刹住车。“小七”小净空迈着小短腿儿扑过去。一只鸡车夫可能注意不到,可一个孩子他还是能看见的,只是马车太快了,勒紧缰绳也来不及了。眼看着那孩子就要被马蹄踏破小肚皮,一道长鞭打了过来,卷住小净空,将他猛地拽了出去。马蹄踏空了,车夫松了口气,继续前行。小净空晕晕乎乎的,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坐在一个冰冷而宽阔的怀抱里了。他看了眼地面“好高哇”男子坐在高头骏马上,一袭玄色锦衣,一手拽着缰绳,一手拿着鞭子,拿着鞭子的手用臂弯将小净空圈在怀中。小净空眨巴着大眼睛看他“谢谢你。”男子看了眼他怀中的小鸡,冷声道“一只鸡而已,以后不要再这么做。”“它叫小七”小净空把鸡往男子面前递了递。“你爹娘呢”男子问。小净空是没有爹娘的,他几个月就被遗弃在寺庙了,不过娇娇有爹娘。他想了想“我爹娘去世了。”“孤儿”男子蹙眉。小净空拨浪鼓似的摇头“我有娇娇”男子道“你家住哪儿”小净空摇手一指“那里”男子将小净空送回了家。顾琰几人都在后院,前院只有顾娇,她刚翻完地,正在用顾小顺劈下来的木柴做篱笆。她穿着在村里干活时的衣裳,十分朴素。“娇娇我刚刚差点被马车撞到,这个大哥哥救了我”小净空牵着男子的手走进院子。顾娇放下手中的木柴,抬起香汗淋漓的脑袋看向男子。男子身形高大、身材健硕、五官冷峻而刚毅,气息有些生人勿进。然而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顾娇总感觉对方的模样有一丝眼熟,仿佛在哪儿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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