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0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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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虚城少城主魏遗今日逃了课,自主城西郊鬼牙山上的练武场出发,同三五好友骑上师傅的巨灵龟飞向在半山腰上的城楼大坝,并准备在此分道扬镳。

望虚城此时正值春季,繁花紧簇,万紫千红,素有花都一称。遥遥望去,主城楼巍峨壮观立于四座高山中心,以祥云托浮,桥栈相连,高处有山有水自成一界,身后乃延绵不绝深山峻岭,翠绿一片,连接天边。

少城主刚跳下巨灵龟便碰见正与父亲站在坝上饮茶的顾宗主。顾宗主长身玉立,黑发如瀑,面如寒雪,目似穹星,周身水汽萦绕蒸腾,浑然不似常人。少城主那还有着婴儿肥的脸上顿时露出惊喜来,一个轱辘翻身下了巨灵龟,喜笑颜开的冲过去,用甜甜嗓音问顾宗主:“宗主宗主,听说七日后要举办小芽儿哥哥的生辰宴,届时哥哥的眼睛会好起来?”

才十三岁的少城主灵根不佳,资质平平,天□□玩,不爱修炼,若不是有个财大气粗的城主做父亲,日日灵丹妙药塞猪似的喂进去,大约在这灵气稀薄的修真界,连修真的门都摸不到,更不用说达到如今的炼气二层。

城主魏修一把抓住儿子头上的小发包,狭长的眼睛藏着丝丝少城主还体会不了的深意和警告,淡淡责备:“九郎,你不去跟着师傅继续修炼,又跑回来做什么?”

魏九郎是魏遗的小名,因着是城主的第九个孩子,便顺着兄长姐姐门的称号喊下来,平日里很是有些傻头傻脑,没心没肺,于是不知道从哪儿又传出来一个新外号,曰‘城主家的傻儿子’。

魏城主家的傻儿子性格很有些小女儿家的害羞,只敢在熟人面前大声说话,模样俊秀无双,面若鹅蛋,眉眼一笑具弯,身着一身藕荷色广袖长袍,发包上更是插着一根花簪,言行举止皆娇憨不已,错眼看去,倒真是像个小丫头。

“我当然是听说宗主给八方门派、师尊师兄弟等等等等,都发了请帖,回来想先去恭喜芽儿哥哥,把九郎的礼物先行送上,免得到时候我的礼物和叔伯们的放在一起,便不出彩了,显不出我的用心。”少城主说这话的时候,略长的睫毛扑闪扑闪随着眼皮动了动,像是黑鸦的翅膀托生错了地方。

“我看你是不想上课,故意找来哄骗我和顾宗主。而且你芽儿哥哥不比他人,不爱你成天吵他,速速回你的练武场去,不然今晚别想用饭。”

魏九郎当即晴天霹雳般愣在那里,委委屈屈捏着自己的衣角,大眼珠子飘来飘去的游移不定,最终还是从乾坤戒中取出一大束还沾着露水的紫阳花,小心翼翼的捧着,说:“不吃就不吃了,顾宗主,我能去看看芽儿哥哥吗?”

一直没有说话的顾宗主身着一袭白衣,纤尘不染,不苟言笑,浑身肃杀之气哪怕收敛起来也足够令人望而生畏。

这位寡言少语的顾宗主平日里只专注两件事,一件是修炼,一件是治疗爱子之眼。

如今治疗一事据说已有妙法,这才出来出来放松放松,同好友魏城主品茶。

大约是心情甚好,顾宗主看这个小丫头似的贤侄也格外顺眼,难得从那张冰山脸上也泄出一丝暖意。他用手轻轻摸了摸贤侄魏九郎的脑袋,声音格外沉浑温润:“去吧,小芽儿能见的朋友不多,又性子随我冷淡少言、生起气来又格外娇纵古怪,只你入得了他的眼,合他心意,你愿意多陪他说话,本君当谢谢你才是。”

“哪里哪里,是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发脾气,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也发脾气,小芽儿哥哥发脾气也发得比别人好看,我觉得……挺好。”

顾宗主笑了笑,又拍了拍魏九郎的肩膀,说:“去吧。”

魏九郎立即对着城主父亲挑了挑眉,三步并作两步的继续往后山赶去,生怕晚一步便又被父亲叫住,耽误了他的大事。

十六年前,望虚城虽是南面之主,庇护一方百姓,但却并不如何繁华,直到镜山门掌门的首席弟子顾凌霄分宗出山,以元婴九层之力坐镇望虚城,望虚城这才繁荣起来,直至成为今日南北两路必通之所。

原先的望虚城只一座主楼高耸入云,四方小楼以天梯勾连供凡人使用,但顾宗主来后便在后山圈了一个山头,造起了比之主城楼更加宏伟大气的宫殿来!

那时魏九郎还没出世,只后来听城中老人说起顾宗主抱着婴儿来此镇城的盛况。说是那天几乎整个镜山门的内门弟子纷至沓来,天空架起一座雪白的鹤桥,仙人们长身玉立目送顾宗主入殿,城中万人空巷,一片寂静,直至鹤桥载着白衣飘飘的仙人们离去,才猛然恢复喧哗热闹。

那老人还说,说顾宗主怀中婴儿当时一直在哭,哭得撕心裂肺,谁人哄也不好使,顾宗主没有法子,连城主为他开的欢庆宴都不来参加,城主送去的各种灵丹妙药更是没有用武之地,反而征用了城中居民自养的母羊,亲手挤了一碗羊奶再一点点的用小拇指沾上一些,送去婴儿嘴里,又亲自喝一口渡过去,反复数百次,这才令其止住哭声。

魏九郎当时还不明白老人说这些话的时候,满脸可惜是为了什么,后来懂事了一些才明白,那被顾宗主捧在心上的小芽儿哥哥原是个毫无灵根的□□凡胎,吃不得那些大补的仙品,用不得任何修真之人能用的法器丹药,虽然父亲乃千年难遇的修真天才,母亲却大约是一位毫无根基的凡人,于是造就这样的残缺,是所有人眼里一个可悲可笑的废物。

毕竟凡人的寿命不过六十,任何大灾小病都能要了命。

凡人的身体犹如泥塑,任何刀剑都能断了皮筋肉骨。

凡人的青春容颜只余十年,衰败如蛆附骨,死亡如影随形。

所以顾宗主才这么紧张他这个独苗苗,连当今三大门派之首的镜山门首席也不当了,偏偏来这凡俗之地做一个毫无前途可言的镇城人。与师尊镜山掌门割袍断义也在所不惜,就为了这个弱不禁风的宝贝骨肉。

说实话,魏九郎若非是城主之子,仅仅见这顾宗主一面,光凭顾宗主那冷若冰霜不苟言笑的气质,那是决计想不到顾宗主是如何爱子如命的。

然而他是城主之子,从小在主城东奔西跑上蹿下跳倒是经常见到顾宗主在天气好的时候,搂着披着红斗篷的小哥哥出来晒太阳。

红斗篷帽子很大,几乎遮盖住小哥哥大半张脸,只露出下面精致秀美的脸蛋,露出挺翘的鼻尖与颜色淡粉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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