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座大山（2 / 2）

朗星辰没有进等候室，她在走廊里安静地等待着，半小时后苏沫沫出来了，看到苏沫沫的笑容以及她如同卸下重负的轻松姿态，朗星辰觉得很刺眼，很心酸。

她没有将自己看到的真相告诉苏沫沫，妖妖灵也按照队长的吩咐将苏沫沫送回了家，并安慰他说：“你别担心，后续我们会传讯车主来队里，对他进行批评教育的。”

而那位队长，在看到其他妖妖灵给苏沫沫做的笔录后，直接闪身回了办公室，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夜里，苏沫沫正在敷面膜刷手机，朗星辰突然叫道：“沫沫。”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吴阿姨这件案子要是翻不了，你打算怎么办？”

苏沫沫放下了手机，思索片刻，回道：“应该不会吧？现在的局势对我们很有利了，之前法医的鉴定虽然是张某被叛死刑的关键证据，但是也成了咱们翻案的关键突破点，只要能证明死者头部的伤不是一人所为，就能冲破原有的证据链。”

“可……”接下来要说的话，卡在了喉咙，朗星辰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你在家等我，我出去一趟。”说完一阵风似的飘了出去。

朗星辰找到张某，一同来到了第三建筑工地。

今日通过读心，朗星辰知道808的那司机晚上十一点多还要给工地送一趟沙子，是明早的开工料。

王彭既然能追着苏沫沫到了工地，那他完全可以顺藤摸瓜找到当年的目击证人，然后想办法封住那人的嘴。

这位目击证人是他们翻案的最关键人物，万不能让王彭捷足先登。

这件事既然桑桐他们能算到，那给王彭护身符的那个人或许也能算到。

朗星辰走后不久，苏沫沫接到了一个电话，不过她刚按下接听键，对方支吾了一阵却挂了。

那位司机师傅看过传单后回忆了一个下午，总算搜寻到了零星的记忆，因为他的职业原因，所以对时间敏感。

他出车是按照趟数算的，所以必须做到心中有数：拉一趟建材需要多久，往返多少公里，哪个地方容易堵车，哪些地方交警查的严，一天能拉多少趟赚多少钱，几十年下来早已烂熟于心。

恰逢十五年前张某案发前他接了一个大项目，整个一个夏天他的车都包给了一家建筑公司，一个固定的路线，固定的时间足足跑了三个多月。

而吴大妈的传单上对时间轴标记得也很清晰，那个时间……

司机师傅陷入了回忆，十五年前……自己拉着砂石到案发地附近的时候正好尿急，白天都是到这个私立学校蹭洗手间，那天晚了学校大门已经关闭，于是他就开到了一段僻静地带，找了一个胡同到里面解手。

刚解开皮带就看到胡同口走进来几个学生，对方毕竟是祖国的花朵，司机师傅有些不好意思，就屏息静气躲在了角落里。

然后……他几乎目睹了整个过程，看到一个人高马大的学生用棒子敲了另一个学生的头，他本以为是学生打架，本想去管可是却实在憋不住了，再加上那几个学生很快就“握手言和”离开了胡同。

会是这件事吗？司机借着高塔上的灯光，展开了手上的传单，再次起来。

他正在工地等管理员给自己“开票”，拉一趟车领一张票据，每十天用票据找包工头结一次账。

今晚还有最后一趟车了，十一点多的。司机师傅准备一次要两张单据，省得拉完建材回来都半夜两三点了，管理员又骂骂咧咧的。

司机师傅猛抽了一口烟提神，看着传单上“重金悬赏”四个大红字，掏出了手机。

刚刚拨通电话，却有一个远光灯照向了他的驾驶位，司机师傅捂着眼睛挂断了电话，不悦地按了按喇叭。

远光灯关了，停在他前面不远处的是一辆商务车，从车上下来两个男青年，扫了一眼翻斗车的车牌号，问道：“你是赵有德吗？”

……

朗星辰和张某赶到的时候，工地上一片空荡。

“会不会是我们来早了啊？”张某问道。

朗星辰却细心地发现地上有一滩碎纸片，她碰不到阳间的东西，但却看到了“重金”两个红字……

“不，是我们来晚了。”

苏沫沫看着手机上的来电，秀眉微蹙。

她有一个直觉，这个电话可能是白天那个司机师傅打来的，等了大概十几分钟对方也没有再打回来，苏沫沫决定回拨。

人命关天，苏沫沫不能放弃任何一个可能性。

电话响了几声，通了。

“喂您好，请问您是白天的那位司机师傅吗？”

“啊，是……不是，你打错了。”说完，对方直接挂了电话。

苏沫沫已经听出对方的声音，但再打过去手机已经关机了。

苏沫沫将手机抵在下巴上，结合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她想到了一个可能，一个与朗星辰几乎一致的推断。

可是她现在联系不上朗星辰，这个时间出门显然也不太现实……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苏沫沫突然想到一个人来，她调出了桑榆的手机号码，咬了咬嘴唇，把心一横按下了拨通键。

“喂，桑小姐，我是苏沫沫，有一件事恐怕还要麻烦你……”

……

工地周边没有什么住户，马路和街道安安静静的，朗星辰带着张某如没头苍蝇般乱转。

突然，在朗星辰面前出现了五个光点，围着朗星辰叽叽喳喳说了一通，朗星辰没有听懂，可张某却听懂了。

“他们说的是鬼语，你听不懂吗？”

朗星辰摇了摇头，答道：“我的鬼心已失，听不懂他们的话了。”

张某有些意外，瞥了朗星辰胸口一眼，说：“他们是五方鬼，说奉了什么人的命令给你指引，让你跟他们走。”

朗星辰和张某跟着五方鬼急速飞驰，很快来到了山阳市富人区的一栋别墅外面。

张某的瞳孔一缩，说道：“是王彭家！”

院子里停着几辆车，白天的那辆商务车赫然在列，同时还有那辆尾号808的翻斗车。

“他们是怎么知道这个目击证人的存在的？那人会不会有危险？”

“我们能查到，他们也能通过某种渠道查到，不过我想……那个目击证人不会有危险的。”

“你怎么知道？”

“王彭就算再笨也不至于把人骗到家里来行凶吧？”

“他们家有禁制，我们进不去。”

“躲远点，等司机出来。”

“好。”

五方鬼完成任务，五个光点扭在一起钻入地中，消失不见。

朗星辰和张某在王彭家的别墅外等了足有四十分钟，别墅的门开了，两个青年男子护送着司机走了出来，司机的手上拎着一个黑色皮箱，朗星辰打开透视眼一看，箱子里粉红一片，全是百元大钞。

“完了。”朗星辰勾了勾嘴角，眼中透出浓浓的讽刺。

“怎么了？”

“不会有目击证人了，这个司机收了王彭一箱子钱。”

“怎么能这样？他妈的混蛋！”

在看过今天妖妖灵的那些事儿以后，朗星辰明显有了“免疫力”，冷冷说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她读到了那名司机的心声，继续说道：“这位司机今年五十九岁，明年大车驾驶证就会降档，以后都不能再跑大车运输了，只能改行做出租车司机，这笔钱足够他安享余生，虽然良心上有些挣扎……”

“只要他作证，我妈也会给他钱的！为什么要昧着良心！”

朗星辰嗤笑一声，却没有再说什么。

这箱子里的钱比吴阿姨许诺的悬赏多出两倍不止，而且是立刻就能得到的现金，傻子都知道选什么。

良心？良心值几个钱呢？

朗星辰孤儿的身份，让她比旁人都愤世嫉俗，虽然她自己也通过后天矫正疏导过自己，但是这种“凡事都往最坏的方面打算”的习惯，却根深蒂固。

人死后变成鬼魂，除了失去肉身之外，性格上也会发生一些变化，会无形中扩大生前的主要性格，善良的会愈发善良，邪恶的会愈发邪恶，痴情的会更加痴情……

而朗星辰，则是更加愤世嫉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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