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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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大早,天还蒙蒙亮,迎着清晨海面上的第缕晨光,兰多带着甲板上的搬运工们颠颠地直奔约定好的地点去了。

雷蒙德和那些种植园主约好的地方就在葡萄种植园的门口,当兰多他们驾着运输工具到达那个地方的时候,那些种植园主似乎也早已等候多时——起初,这些油头粉面、大腹便便的种植园主们在看见来的人不是雷蒙德反而是个类似小混混的人物时还有些防备,但是当兰多表明身份并掏出昨天他们和雷蒙德签好的合约羊皮纸之后,那些种植园主们就立刻变了副嘴脸。

他们围绕上来,热情地带着兰多参观果园,大方地让黑发年轻人亲眼看着工人们将挂在葡萄藤上丰满新鲜的果实采摘下来,边强调着“葡萄脆弱”“新鲜采摘绝对新鲜”这么几个点边带着兰多看他们的工人是如何小心翼翼地将采摘下来的葡萄装箱——与此同时,贯穿整个参观的过程,他们没忘记将作为“巴塞罗罗船长之子”的兰多从眉毛夸到脚趾,个个拍马屁拍得几乎快要飞起来。

整个交易的过程可以说是非常顺利。

雷蒙德给兰多的那张合约上写明,只需要等到这些葡萄被安然无恙地搬运上船并清点完毕之后,那些种植园主就可以获得大笔金额作为报酬。

大概是为了尽早拿到报酬,那些家伙动作起来非常麻利,在兰多看着他们装好了十几箱新鲜的葡萄之后,阳光已经完全升了起来,这时候,这些种植园主们便以“避暑”的名义将黑发年轻人引导了葡萄种植园外的建筑里休息顺便使用享用丰盛的早餐。这些肥头大耳的商人比他们看上去细心的多,他们安排的位置非常巧妙,这让兰多在愉快地聊天享用早餐的同时还可以通过小木屋的窗户清楚地看见几吨葡萄源源不断地装箱好从种植园里搬运出来交接到他带来的搬运工的手上——整个过程,从兰多的方向也可以清楚地看见,双方都有专门的工作人员沉重核实外加清点数量。

因为葡萄是种及其脆弱的水果,所以相比起般的新鲜果物来说,它们的装箱和搬运注定是个“慢工出细活”的过程——当上百箱的白葡萄尽数被装箱放入了早已设置了防震措施的马车上时时间已经接近正午,正值夏令时分,巴比伦海的太阳火辣辣地挂在头顶,如同最毒辣的酷刑似的烤晒着陆地上的切生物。

因为合约上写着“特殊货物旦运输至码头律不予以任何退换”这样的条例,所以在葡萄全部装箱搬运上马车之后,兰多特别多留了个心眼抽查了几箱葡萄——在亲眼确认看过每箱的果物都是新鲜采摘下来之后,这才满意地跳上马车,带着种植园主们派选出来跟他回去取作为报酬的金币的种植园主代表,路马不停蹄地匆匆往席兹号停靠的码头赶去。

路上那个种植园主的代表看上去兴高采烈得简直像是要随时背过气去。

看着这圆头圆脑、满脸都是被太阳晒出来的肥油和臭汗的种植园主,兰多十分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名新上任的暴发户以至于他这辈子还没来得及见过金币这玩意——在感觉到奇怪的同时,黑发年轻人甚至还很好心地担心人家会不会因为兴奋过度就这么抽过去。

……不过。

当兰多到达席兹号停靠的码头之后不到个小时的时间后,就立刻知道了这家伙为什么这么兴奋——以及,事实上要抽过去的人不是这个肥头大耳的种植园主,而是他兰多巴塞罗罗本人。

这天很有纪念价值,我们可以把它记下来载入历史,并给它命名为“买个葡萄也可以上当受骗日”或“席兹号准船长出师不利落马日”。

话说当时,当几十辆马车缓缓驶入码头,坐在最前面那辆车的兰多远远就看见了带着堆水手以及搬运工、藏在船只投下的阴影处等待他们的魔鬼大副——在兰多看见了他们的同时,雷蒙德很显然也注意到了轰轰烈烈拉着大堆马车往他们这边碾压过来的车队,男人在听见了马蹄声的第时间,就手脚利落地从地上翻身坐了起来,顺手将手捧着的那颗新鲜椰子塞到身边的名水手手,男人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大方地将他那完美均匀分布在腹部的六块腹肌暴露在周围干人等羡慕的目光之下。

兰多跳下马车,踏着正步昂首挺胸地冲到男人跟前。

没等对方说话,黑发年轻人便斜睨了眼停靠在码头的十几艘船只,用下巴点了点“席兹号”的方向,淡定又欠揍地微笑道:“要不要给你点儿时间,让你跟你那屁股都还没来得及坐热的船长宝座说再见——”

黑发年轻人话还没说完,只听见在他的不远处男人发出声不屑的嗤笑,随即他的下巴便被只大手掐住——那常年掌舵拇指腹部都显得有些粗粝的手微微使力,将他的脑袋往旁边船队停靠的方向拧了拧,与此同时,那掌控着他下巴的男人抬起另外只手,指着距离他们最近的“席兹号”底舱处,眼角带着意思慵懒的笑意,仿佛故意似的拖长了尾音慢吞吞地说:“看见了吗?”

兰多眉眼不动淡定拍开对方捏在自己下巴的手,挑眉反问:“什么玩意?”

“底舱,”雷蒙德低笑,顿了顿,缓缓补充道,“以后你工作的地方。”

“船长室在底舱?”

“船长室不在,不过底舱的炮口确实需要人手来清理了——没什么技术含量,不过正好适合你。”

意识到自己遭到了嘲讽,黑发年轻人不怒反笑,他裂开嘴大方地露出口大白牙:“打嘴炮能弥补你失去船长宝座的空虚的话,你继续。”

雷蒙德收敛起笑容,目光越过面前满脸挑衅的黑发年轻人的肩头往他身后看去,当那视线在人群扫了圈、最终停在了不远处那个正忙着掏手绢擦额头上的汗的种植园主的时候,男人那双在阳光之下如碧海般蓝得晃眼的瞳眸之浮现出丝凌厉。

那种植园主被这样的目光看得浑身个激灵,停下了擦汗的动作,抬起头,慌张又茫然地下意识看了看四周。

对方的动作被看在眼里,男人微微眯起眼,露出了个危险的表情。他伸出手像是拎小鸡仔似的将面前的黑发年轻人从自己的面前拎开放到边,不理会后者的抗议径直从他身边走过,最终,停在那名直到他胸口高度的肥胖种植园主跟前,低着头,看着他。

种植园主:“……………………雷、雷蒙德大副?”

雷蒙德:“唔。”

种植园主:“哎呀,您、您安好啊?”

雷蒙德卷了卷唇角嗤笑声:“不怎么好,听说上周巴利阿里岛下了场暴雨,前天靠岸的时候,我都还觉得那潮湿的感觉没有褪去,搞得我真是浑身不自在啊。”

男人的番普普通通讨论气候的鬼话说出来,旁人觉得这只是普通寒暄,在这种植园主听起来,那却是犹如阎王爷的催命符……在因为身边这个男人的危险笑容而越发不安时候,男人变脸似的猛地收起脸上的笑容,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叫过了身边的名军需官,下达命令的时候言简意赅:“开箱。”

此时,旁有点看不下去的兰多凑上来,看了眼男人的脸色后,忍不住插嘴道:“用不着开箱检查了,我怎么可能会忘记——”

“闭嘴。”

“……”

兰多承认自己有时候可能会显得很没有节操。

比如现在。

于是他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

此时,在旁收到了大副指令的老军需官点点头,二话不说便带着群水手就冲着满载新鲜葡萄的马车走去——而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开箱检查前面的几辆马车,反而是远远地绕到了最后几辆马车旁边。

正当兰多奇怪个简单的抽查这些人为什么还要跑那么远,他却听见那名军需官吆喝着人让他们将车上的葡萄全部卸载下来逐开箱,黑发年轻人愣了愣,正想问这男人又要整什么幺蛾子,却在这个时候,他听见了从他们的身边传来了某个人明显倒抽气的声音。

兰多愣,拧头看去,眼便看见此时此刻站在男人身边的种植园主的脸色已经比他手的白色丝绸手帕更加苍白。

“……”黑发年轻人额角青筋跳,预感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来到,“喂,你摆出这副要死要活的模样做什么?”

种植园主被他吼得愣愣的,张苍白的猪头脸又因为着急涨红成了猪肝色,他疯狂的摇头——却在这个时候,兰多听见站在他身边始终言不发的男人却忽然轻笑声,只大手落在他脑袋上,像是抚摸宠物似的揉了揉他的头发:“别凶,猴子,吓着人家多不好。”

这声音过于和蔼可亲。

以至于兰多活生生从里面听出了点儿不同寻常的杀气。

兰多闭上了嘴,甚至没想着将搭在自己脑袋上那只大爪子挪开……在场提心吊胆的人数从最开始的种植园主人升级为两人。

而此时此刻,当他们说话的时候,那老军需官已经指挥着水手们将所有的装着果物的木箱从马车上卸下,箱子零零散散摆了地,当最后只木箱也被卸下来放置在老军需官的脚边,水手们停下手的活儿统拧过脑袋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的大副——后者勾起唇角,从牙齿缝里挤出个字:“开。”

兰多目瞪口呆地看着水手们变魔术似的从身体的各个部位掏出专门的开箱工具,伴随着无数钉子被撬开、木板盖子被推开的同时,阵夹杂着咸湿气息的海风吹来,黑发年轻人嗅了嗅鼻子,在隐隐约约地闻到了海风里夹杂的股不同寻常的味道时,他顿了顿,又用力吸了两口气,在终于嗅出那股“不同寻常的气味”究竟属于什么的时候,他猛地下变了脸色。

用几乎要将自己脖子拧断的动作,他狠狠地拧过脑袋去,双黑色的瞳眸像是被激怒的小狗似的,恶狠狠地盯着此时几乎已经缩成了团努力减少自己存在感的种植园主。

与此同时,他听见身边的雷蒙德冷笑了声。

男人迈开步子,大步冲着那些被逐打开的木箱子走去——伴随着越来越多的箱子被打开,空气之浓烈的臭酒味儿也变得越来越重,那种味道只要是个人闻了都能猜到,绝对是那种从藤蔓上掉落在地又被人捡起来保存的不新鲜的葡萄才会发出的气味。

兰多跟在雷蒙德身后,眼睁睁地看着男人将箱子看似新鲜的葡萄最上方那层拿开,下面那些毫无光泽、已经产生了霉变的葡萄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暴露在阳光之下,那些葡萄零零散散,有些甚至已经颗颗地散落破皮——这种绝对的残次品别说是卖合约上约定好的那种好价格,在这种葡萄丰收的季节,恐怕也只有街边贩卖廉价酒液的不良商贩才会用及其低廉的价格以近乎等于清扫垃圾的方式收购。

兰多脸色变了又变,来到另外箱葡萄跟前,掀开最上面那层新鲜的葡萄——底下暴露出来的和上箱完全样状态的残次品让他只觉得自己的胃部都快掉到了裤□□。

他离开那让他看着就头疼的装满了烂葡萄的箱子,来到第三个箱子跟前——他停住脚,沉默了几秒,这次,他并没有再伸手掀开最上面的那层葡萄检查,而是直接抬起脚,毫不犹豫地脚踹翻了那沉甸甸的箱子!

只听见“呯”地声巨响,那结实的木质箱被黑发年轻人的脚踹成了地碎片,里面带着浓烈臭酒味儿的葡萄汁水四溅,本来就松松垮垮挂在枝叶上的果汁因为震动轻易掉落下来,无声地滚了地,果皮之上滚满了码头上的灰尘。

肮脏至极。

这时候,兰多脑海之,忽然响起了之前雷蒙德听着像是不经意地抱怨天气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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