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味（2 / 2）

仙贝这时才敢完全望向他，男人的背影。

那种熟悉的绞疼又出现了，在控诉她的懦弱，竭尽全力想要把那些折磨受刑般的情绪倾倒出去。

扣在门把上的指节勒到发白，仙贝没有关上门。

眉头紧锁，双眼注视着男人行走的方向，她深深吸气，两瓣唇张了下，气息漏了出去，喉头却仿佛堵住。

好难。

仙贝再次吸气，如同水下闭气挑战，也许人类在濒死时，应该能突破极限，超越自我，都能做到了吧？

脸都憋到红透，仙贝感到不行了，头晕目眩。

呼——松懈的刹那，她用力闭闭眼，启齿喊出：“陈灼——！”

叫出来了！

啊天哪！

叫出来了！

清亮而动人，是年轻女孩子的声音，也是属于她的，独无二的声音。

她做到了？？

真的做到了？？？！！！！！！

她真的做到了吗？！对吗？？？？

男人回头时，脸上的诧异，是最好的回答。

像个用尽全力蹬腿猜把自己送回海滩险些溺亡的人，仙贝大口喘着气。

陈灼站在原处，也有些反应不过来，好半晌，他问：“什么事？”

和他对上眼，那些鼓作气全都蔫光。

仙贝手脚不知往哪摆放，无所适从。

到底想对他说什么，到底为什么这样用不怕死的勇气喊住他，仙贝心如明镜。

可是，怎么办？

他目不转睛看着她的时候，她心肆无忌惮地撞，撞到她根本没办法说话。

短短几秒，仙贝脸被男人平息的目光，烘得滚烫。

她突然像个神经病样喊住他，接着抓耳挠腮不知所措的样子定蠢死了。

回去吗？

不行！

她要说。

她害怕以后都不会再有这样，义无反顾的勇猛。

她担心以后不会再有今晚这样，誓死都要吐露心声的志气。

明天太阳升起，她定又要变回去了，变回那个缩在壳里的胆小鬼，失败者。

下秒，仙贝转过身，呼气呼气，咽咽口水。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在肚子里演练好几遍，仙贝强压下无法掌控的心率，再次启齿，皱起鼻子，架起双肩，假装自己很厉害，很果敢。

然后……

“我……”

气息音。

怎么又变回去了？仙贝欲哭无泪。

试着升上去点呢？

“我……”

好像是大了点？他听得见吗？他站有点远。

……

……

陈灼立在原处，就盯着这姑娘，直尝试着提调子。

吞吞吐吐往外面冒字，光是个“我”，就说了好几次。他都听得见，清二楚。

每次，好不容易蹦出个字，肩膀立刻松下去，仿佛耗尽身元气。

轮到“喜”字时，仙贝脸蛋涨得通红，额头背部都是汗。

但她还在努力，努力连贯整理好她想说的，看似简单容易，实则要她命的几个字眼：

“我我……喜……”

“我……喜喜喜……”

“嗳。”

“我我我……喜……啊……”

“我喜……”

不再结巴的句出口，仙贝双眼亮，刚要接上“欢”字——

她的右肩忽然被人握住，往后方带！

还未回神，她已经跌进个怀里，有手臂自她身侧绕过。

是他吗？

仙贝睁大了眼，心闪过这个念头。

除了他还有谁呢？

属于男人的上半躯体的力量，瞬间倾倒过来。

那么重，可能比她心里的大盒子还要重，难道他心里也有个大箱子吗？

又那么近，那么真实，唔呀，好像都要把她眼泪都挤压出来啦。

有什么搁在了她头了三个字：

“我也是。”

仙贝周身顿，泪花尽数涌出。

我也是。

我喜欢你，小扇贝，我也喜欢你啊。

世上人舌灿莲花，世上人能轻言心所想，

你不样，让我心疼的小姑娘，谢谢你，愿意把珍珠捧出来，让我看见了它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