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2 / 2)
凉柚从来都知道人心经不起考验,何况许父许母的心本来也不在许萍萍身上,这次户口迁出之后,是给许萍萍做一个选择的机会,但她更希望许萍萍能想开点,以后多为自己活一活。
毕业后留在学校所在市工作的大女儿突然回家了。
愁眉不展的许母,想到小儿子的生活费还得靠大女儿出,只得打起精神迎接。
当看到许萍萍拎着行李箱回来的时候,许母的脑子嗡的一下,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许母抱着希望问:“店里放假了?”
行李箱的声音停下,许萍萍站在院门口,被许母问话。
看了看许母半掩着大门堵住了入口的样子,许萍萍开口:“不是放假,是我辞职了。”
说完,许萍萍有些忐忑的看着许母,却发现对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反而一脸高兴的将她迎进了家门。
许母:“辞职了好,对,是得辞职,让她找不到咱家,快,累了一道了,快进屋休息,妈给你做点菜。”
这个点,许弟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屋里,许父坐在炕头抽着旱烟,见到女儿回来,第一句话却不是关心她。
许父:“回来了,你妈交代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捏着行李箱拉杆的手指节泛白,许萍萍努力平复自己擂鼓似的心跳,尽量稳着声音回答:“我没办。”
已经进了厨房想要做饭的许母,突然拎着菜刀冲了出来,惊叫,“啥玩意?没办?没办你就辞职???”
许萍萍苦笑:“妈,你不是说要给我做菜吃么,我想吃你做的菜了。”
这句话里蕴含了多少期待,只有她自己知道,屋里的两位至亲长辈,心思全然听不进许萍萍话里的哀求。
挥着菜刀,许母情绪激动,冲着许萍萍喷吐沫星子,“你还有心情吃?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电话里我跟你说的明明白白,你弟弟没蹲大牢,得多亏了人家心善,人家好心不要你还钱,就让你下个泻药的小事,你都能辞职,给老娘搞这么一出,我看你想吃豹子胆,还做菜,家里哪来的钱给你吃菜?在外头上了快一年的班了,家里一分钱见不到你的,还好意思说想吃菜?”
‘心善’、‘好心’的人,会指使别人去下药?许萍萍心里冷笑。
许父拦住许母,冲许萍萍说:“你现在去跟你们老板说,说你不想辞职了。”
本来以为父亲拦住母亲,是向着自己的,可开口说出来的话,却还是惦记着杂货铺那事,许萍萍心累的说:“位置已经让人顶上了,就算我回去,老板也不会要我的。”
被许父压着动不了手,许母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出声:“那你弟弟的钱可咋办啊,我怎么这么命苦,自打生了你,我是一天好日子也没过过,好不容易有个儿子傍身,又要被你送进大牢了,你怎么还有脸回来啊你!”
许萍萍:“下药是犯法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去做,弟弟蹲大牢会影响下半辈子,我蹲大牢也是一样的。”
许母不可置信的看着大女儿,仿佛第一天认识她,“你怎么这么自私?”
许萍萍苦笑,如果这就是自私,那就当她自私吧。
许萍萍:“弟弟欠的钱我可以去别人家打工还,不是非得犯法才行。”
许母不屑:“你一年到头没往家拿过一分钱,二十万你得打工多少钱?你还得起,人家也等不起啊。还有,别说什么弟弟欠的钱,这钱要不是因为你作妖辞职,人家都不用咱家还的,这钱就是你欠的,你自己想办法去还,别什么事都拖累你弟弟,从小你就总说你弟弟不好,现在大了我以为你懂事了,没想到你还是要害你弟弟,我真是做了孽了生你这么个木头玩意儿。”
小时候许弟弟做错事,怕父母责罚,就会说姐姐做的,然后父母就无条件相信,把她的反驳当做狡辩。可直到现在,许萍萍似乎明白了,也许那些事情父母不是不知道到底谁做的,他们只是想让她来承担责任,所以对她的哭诉视而不见。就像现在这样,明明是弟弟欠钱,却也能牵强的归结到她的身上。
这一刻,许萍萍突然觉得,也许童宁弟弟的提议,对她来说是个解脱。
想到自己回来身上背着的任务,许萍萍这次没有跟父母辩解自己的不是,反而顺着她们的话说。
许萍萍:“你说是我欠钱了,也得让我见见债主吧,到时候我亲自和他谈。”
许母嗤笑:“你自己拎拎你那轻飘飘的行李箱,你有什么资格跟人家谈?”
许萍萍反问:“又想让我帮他还钱,又不想让我见债主,这是什么道理?”
许母还要讽刺她些话,却眼珠子一转,想到什么,突然答应下来,“那我去联系联系他,让他来家里见见你。”
许萍萍站着,许母坐着,这个角度,许萍萍没有发现母亲表情不对。
以为自己即将完成任务,许萍萍放松下紧绷的心情,拎着行李箱回到自己屋,只是那颗刚刚冻伤的心,在看到满屋子的灰尘后,更是又疼了一下。
小屋里只有一个简易单人床和一张书桌,布满的灰尘就像她的人一样,不被家里在意。
翌日下午,给老板和童宁发了微信后,许萍萍在家等着‘那个人’的到来。
院子里传来许母赔笑的声音:“萍萍在屋等着呢,快进来坐。”
许萍萍紧张的像门口看去,却见进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男一女,女人比许母大一些,男人她也眼熟,是同村人的一个男人,仗着家里有点小钱每天调戏同村小姑娘,三十多岁打扮流里流气。
紧接着就听许母说:“这是萍萍,这是小建,你们年轻人坐一块认识认识。”
许萍萍的心沉了下来,昨天跟老板说父母不会为了钱而卖女儿的话犹在耳边,今天的相亲就像巴掌一样拍在她的脸上,脸疼,心也被扯的生疼。
许萍萍看向许母:“妈,你不是说让我见咱家欠钱那人么?”
这话本是想告诉眼前的母子,自家欠别人很多钱,最好离她远一点。却没想到那女人笑着跟许萍萍说:“你妈跟我说好了,要是你嫁进我家,这钱我就替你还了,这里外里,就算你欠我的,见他见我都一样。”
这怎么能一样?看着那男人下流的打量她的眼神,许萍萍开始慌了,期盼着童宁联系的人快点赶到。
正想拿出手机给老板发讯息问问情况,就听自家院子的大门被‘咣当’一声踹开。
六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穿着背心的纹身男走了进来,大喊,“许萍萍在家么?”
这几个打手大半的人,本应该是让人害怕的存在,许萍萍却是非常激动的跑了过去,“我就是许萍萍,几位找我什么事?”
壮汉楞了一下,发现这小姑娘竟然没按宁宁给的剧本走,差点接不上台词。
稳了稳,壮汉清了清嗓子:“你就是许萍萍?哥几个是受人之托来催债的,你欠宁哥的那十万块钱打算什么时候还?宁哥可是说宽容你好几个月都没信了,今儿要么还钱,要么砸东西,你自己选!”
被许萍萍的热情影响,壮汉差点忘词,说的非常没有威慑力,却足够让没什么见识的屋里几人慌神了。
许母站在门口有些哆嗦,还是鼓起勇气问,“你说这死丫头欠了多少钱?”
壮汉等的就是她接话,不面对许萍萍,他的气势又回来了,“你是她妈吧,你家许萍萍欠了我们宁哥十万块钱,赶紧把钱凑吧凑吧还给宁哥,不然别怪哥几个不客气。”
陌生女人带着儿子从许母身后走过:“那个,大妹子啊,你看你家这还有事要处理,我跟小建就先不打扰了啊。”
眼看相亲要黄,大女儿又不知道为什么欠了钱,许母懵的想拦人,却没拦住。
大门被悄悄带上,壮汉给小弟使了个眼色,让跟着那对母子以防人去报警,却没想到高估了那两人,人家出了大门就当没事人一样回家去了,生怕官司惹到自己身上。
听说过许家一些情况的壮汉冷哼,果然是物以类聚。
被催着还钱,许母心力交瘁,一把将许萍萍推了过去:“冤有头债有主,她欠的钱你找她要去,我家没钱,你别找我来。电视里不是有那个什么剁手指么,对,她没钱,你剁她一根手指不就好了,你们就当两清了!”
早些年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有人欠了赌债,最后还不上钱被剁了手指,许母觉得这些壮汉都是黑.社.会,应该跟电视剧里的一样。
壮汉笑出声:“大婶,您当现在是什么社会了?剁手指可是犯法要坐大牢的,您有没有点常识?哥几个是专业催债的,我们一不打人,二不骂人,你就算报警,警察来了,我们也就是从院里搬到院外,什么时候你们把钱还了,我什么时候走人。”
眼看心里完美的提议被拒,许母着急的推了下木呆呆的许萍萍:“你个死丫头倒是说句话啊,你什么时候欠人这么多钱,都拿去干什么去了,赶紧把钱还给人家啊!”
从许母说‘剁手指’开始,许萍萍的表情就已经麻木,这会儿被推的一个趔趄,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猛地推开许母伸过来想打她的手,转身快步跑出了家门。
出了大门的那一瞬间,她听到许母大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没看见人都跑了,赶紧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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