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五十七章(2 / 2)

加入书签

“为师的傻徒儿哟,你瞧瞧你身后的大街可有人?还热闹呢?”修士悄悄抱起小徒弟,打算换个地方溜了,这里死气沉沉却福德颇深,恐怕有□□烦,想到这,于是他悄悄说道:“咱们还是快走吧,穷点就穷点,大不了扯个白布去城门下算卦,总有出路。”

……

见状,凌启玉连忙上前拦住那师徒,视线落在那小弟子身上,缓缓说道:“道友先将药瓶子还给我罢?”

“傻徒儿,还不快还给人家?”修士边嘀咕边从徒弟手里抢过药瓶子,正想交递给凌启玉,忽然那脸上神情一边,全身气势变得压迫至极,双眸犹如刺人寒冰,却滚着炎炎赤焰直视眼前男子,厉声问道:“此物何处得之?”

凌启玉一听,这不明摆着认识灰气团吗?

瞧着模样就像个扮猪吃老虎的厉害角色,又记起对方刚带着弟子进城,已经这等分离手法除他之外恐也没几人能做到,便不再顾忌,回答道:“便在这城中,无处不在。”

倒也没全把事情说完,还得先看过对方意图。

他也不知自己何时变得这般谨慎,但谨慎些总归没有错。

“此处为何地?”

修士眸光复杂,视线从客栈中走出的那群修士身上瞥过。

客栈老板缓步走出,朝着修士一行礼,道:“前辈,此处是巍卢城,半仙器异变,困人于无形,只进而不得出。”

她曾在多年前拜见过这位前辈,不过许是不会记得她罢。

“可不是异变吗?就连恶念之气都出现了。”

修士长叹一口气。

这般麻烦,他不管也不得。

时也,命也。

听到这话,众人脸上皆带着惊慌。

修真界无人不知恶念之气,那天地大变正因此而起!

恶念自天地初开,生灵存于世,便出现自天地间。

本该如此平衡相处,但生灵愈来多,世间善恶有常,数年前不知得何力量,竟突破天地法则的牢笼,现于世。

自此天地大变。

经恶念之气入体者,渐渐无法控制自身思维,喜恶扩大,乃至只知杀戮,可怖至极。

且完全中此症,无可解,亦无可治。

便是一死,都难以解脱。

世间血流成河。

人非圣贤,谁又能保证自己从始至终皆无恶念呢?

小至嫉,大至生杀。

只要起那念头,恶念之气便可有机可乘。

斩杀后再起,犹如平原之草,除不尽,春又生。

即便修真界寻了再多手段,都防不住那存在与天地间,融在天地间的恶念。

直至莫问君以身殉道。

只身前往修真界大能算出的法则漏洞之处,辅天地大阵,仙躯为阵眼,恶气尽入体中,经九九归真之数,再填补法则漏洞,方才将大乱平定。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经受万恶之气入体却坚定本心,未移半步亦未能死。

说来简单,其中凶险几分又痛苦几何也只有莫问君本人方才知晓。

而这些事情,凌启玉是不知晓的。

但他见着众人都明白,甚至面色都露出惶恐之意,便假作自己也清楚。

怎么说现下他都是道一宗的师叔,撑着个脸面呢。

至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待此事过后,再好好问问秦小白师侄也不算得太迟。

“慌些什么?这恶气连昔日十分之一都比不得,只不过是残留罢了。”修士将丹药瓶用特殊功法尽数毁去,确保再无半分恶意存留后,方才看向眼前那神色淡然的旺盛气运大‘麻烦’,开口询问道:“道友可否告知这般恶气从何而来?需得早些消灭才是,我虽无问君道君那般的本事,但清除这些并不算浓厚的恶念之气,还是做得到的。”

凌启玉还真不知道怎么就又提到莫问君了。

总觉得李澜江的前世莫名有种万人迷修真界偶像的感觉……

这个崇拜,那个敬仰的。

整的他这个菜鸡压力很大,有种拱了白菜的感觉。

别的暂且不提。

既然这位扮猪吃老虎的道友打算接下这个麻烦,他当然是愿意让出去的。

现下在场修士这么多,也不怕对方有些什么阴谋诡计。

就算真是坏人,那可得把他们所有人都杀个干净才行,既然都能把他们所有人杀个干净,那他也没必要再纠结什么告诉不告诉,总归都得死。

思索完一番歪理后,凌启玉方才继续撑着自己那淡然的神色,缓缓开口说道:“就在灵气中。”

……

修士觉得自己放话太早了,他总不能将灵气都清理干净啊!

但为了撑住自己难得露出的高人形象,也免得他日有人认出自己丢了脸面,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恶念之气皆可随时间消磨淡去,而恶念有源头,寻到源头便可消散一切,道友可有察觉到何处不对劲?”

“我只是见师侄们气息略有奇怪,方才在灵气中剥离出这一丝异样,其余未曾寻到。”

凌启玉觉得眼前的相声师父想把麻烦丢回给自己!

他可不会接!

让一自己筑基修士去整什么听起来就很可怕,还得道君才能解决的恶念之气,这话实在吗?

就算他是莫问君转世后的道侣,也做不到啊!

想到这,他便再次开口说道:“灵气剥离这恶念极为艰难,方才道友你也看到了,那滚滚热浪直接使得半仙器都将我赶了出来。”

修士是谁。

他游历修真界数万年,见的人可多了,哪能看不出来眼前的凌启玉把自己当接下麻烦的冤大头!

可不是冤吗?

感觉自己定是被天道给坑了!赶着他来给这大气运者解围呢!

不然怎么会传送了十多次,每个地方都凶险至极,无法在不解开修为的情况下安全脱险。

心中暗骂天道不公,同时继续说道:“既然这般,那不如我二人同行,齐去寻寻这城中不妥之处,不知道友姓名是何?”

闻言,抱着兔子的凌启玉直直盯向眼前那面容脏得瞧不出原本模样的修士,看着对方眼中那仿若狐狸般狡猾的眸光,真是恨不得转身跑回客栈里找个地方躲起来!

这家伙怎么就不愿意放过他呢?

自己这实力打满了算都不到筑基期,心不痛吗?

他好希望自己还是个花费老半天才能说话的傻子,这样活得说不定可以更久些。

不答应是肯定不行的,先前表现太优秀,以至于现在,骑虎难下。边在心中感慨着自己不应该太优秀,他边缓缓开口:“名唤凌启玉,道友呢?”

“吾姓师,名抚,若不介意,唤我全名便是。”

师抚笑眯眯的开着口。

当然,现下他那满脸脏兮兮的模样,也没几人瞧得见他的笑容。

只除了熟悉自家师父的小徒弟,无奈的扯了扯师父的衣袍,示意对方收敛些。

凌启玉只是笑了笑,开口说道:“好的,石道友。”

名字是个好名字。

就是太欠打。

“巍卢城的传闻我也听过,凌道友,快些走罢,趁着天还亮,去城里逛逛,看看能不能瞧出恶气的源头,这事可拖不得呐。”师抚捋了把徒弟的脑袋,待确认手上的泥土都被那可爱的脑袋‘洗’干净后,才牵起小徒弟的手,缓缓往外走去。

大庭广众之下,还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凌启玉自然不能不走。

而秦飒白也二话不说跟了上去,见着师弟师妹们也想同行,便用眼神告诫了一番。

还未等他们走远。

客栈门口处的修士便开始有些躁乱。

师抚忽就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那站在客栈边上的客栈老板,眯眼辨认许久后,方才说道:“哎呀,是虚云家的女娃子啊!这变化也太大了,可差些没认出你呢!也无需慌张,这恶念之气并不算得可怕,多晒晒太阳就可以解决了。”

说完后,也不等回答,便牵着小徒弟的手,走进了拐角处。

同时摇头对着小徒弟说道:“你可不知道,那虚云家里有好多果树咧,改日带你去偷一些。”

小徒弟听了这话很无奈。

颇为老成的叹气道:“师父,我想洗个澡,不想跟你继续扮乞丐了。”

“你这傻徒儿,这叫人生百态!”

“这叫流浪。”

“怎说话呢?体面些!”“脏兮兮的你我无需体面。”

“也可,那就是脏兮兮的流浪,可太对了,人生可不就是脏兮兮的流浪吗?”

……

凌启玉慢步跟在这对师徒后面,打算当个静静聆听相声的观众。

但措不及防。

那老修士并未打算放过他。

“凌道友,你师承何处?我观你骨骼惊奇,气运旺盛,定是成大事者,也不知是何门派得此幸事。”

师抚放慢脚步,特意等待着身后的凌启玉。

他倒是没说假话。

这等旺盛气运,可使得宗门昌盛数千甚至数万年,上次见着这般模样之人,还是那莫问君呢!单单一人便使得同门师弟师妹皆破道入境,那般奇人,恐是再难见着了!世间唯有一莫问君,便是转世再来,也不再是那莫问君。

问都问了,凌启玉自然也不会不回答。

但到底说话还是需要些时间,就回答得慢了那么一些。

“道一宗。”

师抚微楞,他凝眸看向凌启玉,捋着自己那被烧毁的颇为难看的长须,笑叹道:“这可真是不得了了。”

他虽游历修真界,却也听闻莫问君转世名唤李澜江。

既有一李澜江,又何出凌启玉?大气运者同出一门,同现一界……

总觉得什么地方怪怪的?

不敢想,也不敢再细想,他晃了晃脑袋,继续说道:“也巧了,我与那莫问君还是旧相识呢!”

小徒弟很是无奈的插话道:“师父,你还说你跟黎桦仙君是旧相识呢!你的相识也未免太多了些。”

“话不能这么说,神交已久,那也是旧相识。”被打断的师抚轻轻敲了敲自家徒弟的脑袋瓜,他的乖徒儿越来越会顶嘴了,当师父好累啊!

师抚着实是个有趣的人,小徒弟也是。

至少凌启玉这一路听得很开心。

直到师抚开口让他去试推推那瞧着光是风轻吹就倒下的土墙,还说什么,说不定就推出个缺口来了呢。

一开始凌启玉是相信了的。

毕竟这对师徒瞧着就像是隐身大佬游历修真界的模样。

说不定随手指的地方就是阵法的生路呢?

可惜,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别说推到土墙,连在土墙上留下痕迹都没办法。

筑基期小修士能推得动半仙器?

那必然是做不到的。

凌启玉看向那对犹如乞丐般的试图,默默抱起自己的兔子,说道:“在下修为低微,不若师道友亲身试试?”

师抚连连摆手,道:“我不行的,我才筑基期,年纪还大了,有些力不从心了。”

说完,还很是惆怅的叹了口气。

“好巧,我也是。”

凌启玉觉得这位大能未免扮猪扮得太过分了!

就连他半吊子筑基期的称呼都要夺取!

“再寻另一处吧。”觉得自己年纪大的师抚很是应景的咳嗽了两手,表示自己身体确实不好,接着才继续说道:“不知凌道友可精通阵法?这半仙器其实是以阵法的方式守护着巍卢城,可惜我对阵法方面只算是精通,现下城中恶气甚多,已扰乱心神,无法在仔细查探。”

听到这话的凌启玉假笑回答道:“我对阵法七窍只通了一窍。”

什么只算是精通?

这是炫耀吗?是炫耀吧!

“哦,还有这等说法?可是通了那一窍?”

师抚与小徒弟都好奇的看向凌启玉。

就连沉默着当了许久背景板的秦飒白都满脸好奇。

凌启玉只能诚实回答,说道:“猜。”

听到这话的小徒弟与秦飒白沉默了,但师抚却惊叹的开口赞叹道:“这才是真正的难得的天赋!既然这般,凌道友便试着破一破这巍卢城,这可是世人求都求不得的天赋。”

谁人能求来气运?

又谁人能求来天道眷顾?

这才是真正的老天爷赏饭吃啊!

“天色还早,我们快些再走一圈这巍卢城,依着凌道友你这番天赋,许就能在天黑前顺利破阵了!”

师抚语气郑重,仿佛真的有这么回事!

可把旁观的凌启玉三人给震撼到了!

小徒弟连连扯着师父的衣摆,说道:“你别睡了,快醒醒。”

可惜,小徒弟永远都叫不醒装睡的人。

凌启玉与秦飒白也做不到。

就这么被赞叹了整整半日的阵法天赋,他们麻木了。

当了许久木头人的秦飒白就一个想法。

靠这位大能破城,也许还不如靠自家小师叔破城实际些。

至少小师叔没有满口胡话。

而此时的凌启玉已经面无表情了,他这辈子都不想听到除了李澜江之外的夸赞了。

这种负担太沉重,他着实背负不起!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修真界大了,真的是什么大能都能出得来。

日落西下。

正往着客栈走回的他们依旧在被迫倾听着师抚对凌启玉阵法造诣上的惊叹,还表示着第二天要继续出来逛街。

……

不是凌启玉看不起自己。

他确实有那么点原样复刻的阵法天赋,但造诣,还是算了吧。

相信师抚不如信自己。

待快要走到客栈时,师抚突然停下了脚步,捋着自己的胡子,气呼呼的说道:“凌道友,你可是不信我?”

也没等凌启玉给他回答,便继续说道:“我知你心中必定是已有头绪,你便说说这石墙阵法中何处为阵眼,只要寻到阵眼,可不就寻到了出路?”

凌启玉一想,确实也对。

阵眼可不就是阵法的根本?他虽然不会别的,但指阵眼还是明白的。

对他而言,这事也就靠个感觉。

思索片刻,便开口说道:“既然师道友对阵法颇为精通,那你我便分别指个阵眼,先前我也说了于阵法上之通了猜那一窍,我只是猜测,许有不对,劳烦师道友指出。”

说出这么长一段话,还停顿有序,偶尔故作沉吟的模样也没让人看出自己的短处,可是废了凌启玉好大的力气。

见着师抚不情不愿的点头答应了,他便也开始猜起阵眼来。

四周看了许久,便将目光落在身前不远处那唯一干净整齐的客栈上。

缓缓说道:“我觉得,我猜,应当是客栈吧?”

可以说是非常不自信,又是觉得又是猜,最后还加了个‘吧’。

说完后,凌启玉看向师抚,问道:“那么师道友,你的看法呢?”

师抚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快步走进客栈里,大声说道:“虚云家的女娃子,你家客栈都成阵眼了,阵在此处,可怎让人走,可快把客栈收起来!”

“前辈?”

客栈老板满脸疑惑。

她这半仙器可是亡城困境已成五十多年,才落入城中,怎会成阵眼?

“你这可是不信我?”师抚开口就是老套路。

小徒弟见这模样,就知道师父又想整事,慌得连忙拔腿就跑去抱住师父的腿,开口想说些什么,就被拎了起来。

嘴巴还挂上了灵气封条。

凌启玉也震惊了。

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神人,又是个什么操作?

就不思考一下?犹豫一下?再等待一下?

“必是信您的,趁着天色尚早,且收起来试试也未尝不可。”

客栈老板熟知师抚的本领。

她先是通知一番客栈中的客人,紧接着将客人们全都‘吐’出客栈,运行灵气便尝试着收回伪半仙器。

就在这时。

忽然天地大动,摇晃不止。

也不知是何缘故,竟有巨龙虚像翻腾而出!

客栈老板感知此异象,动作更为迅速,但半仙器已落阵许久,想要收回及其困难,更何况她这半仙器竟真的与阵法融为一体!

莫说是要取回半仙器,她现下不被半仙器融进阵法中已经很不错了!

就在客栈老板全身都将要被阵法同化时,巨龙忽化实象,很是不爽的抽了土墙一尾巴,直直把整座巍卢城都给抽了起来,也恰好借给客栈老板一道取半仙器的力。

半仙器不那么顺利的成功取出。

随着阵法的破裂,空间之纹忽然现身,将整个巍卢城都包裹在其中。

这下巨龙之象不高兴了。

咆哮连连,张着嘴巴朝那小小的土城冲去,打算争夺着回自己的财产。

但到底还是慢了一步。

那虚空漂浮着的小城就这么消失在它的大口中,只剩下层层泥土,呛得它打了个嗝。

这巨龙之象,可不就是巡视着财产的天灵地脉。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