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是刈是劐（五）（2 / 2）

“絮儿！你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公主，究竟为什么要突然在意这些呢？”寒浇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姚归絮，觉得这根本不是那个他以前认识的姚归絮。

“如果我能一辈子做一个无忧无虑的有虞国的小公主，我自然是愿意的，可是你和你的父王，亲手毁了这一切。”

锋利的青铜匕首，从姚归絮的袖口伸了出来，直奔寒浇的胸口。

奇怪的是，寒浇只定定的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要躲的意思，姚归絮的匕首刺到寒浇，鲜血透过雪白的锦缎，渗了出来，姚归絮却如何都没有办法在用力了。

仿佛身体里最后的一丝力气被抽干一样，姚归絮倒了下去，青铜匕首刺的一点儿都不深，姚归絮一放手，匕首就掉到了地上。

姚归絮的这一刀，让寒浇清晰的意识到，他们回不到之前只谈情说爱的关系里了，眼前的姚归絮心中有了悲悯、有了百姓、有了是非对错。

“我让你失望了，但你并没有让我失望。”寒浇说着蹲了下来，抬起了姚归絮梨花带雨的脸。

“你知道吗？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和你的姐姐一样，有疼爱你们的父母，拥有快乐的童年，可以无忧无虑的长大，有很多人，记事的时候就生活在你死我活的世界里了。”寒浇脸上的笑容狰狞的可怕。

“我父王是个心狠手辣的小人，从我记事起，就会做很多让人想不通的事，我、母后、哥哥经常被莫名其妙的打，他在人前对那个有穷方伯后裔越是谄媚，回来后对我们的打骂就越凶狠，我是因为在七岁那年，被那个后羿说长得漂亮，赏了他好多粮食、器物，他才开始不打我的，我母后被他打的整日病着，我十岁不到，就撒手人寰了，你知道吗？”

寒浇背对着瘫坐在地上的姚归絮，开始回忆起他惨不忍睹的童年。

“让我同情那些流民，有谁同情过我吗？”这句话，寒浇说得很轻，却满是恨意。

“所以，你就把你童年的痛苦加注到普通百姓的身上，砍了他们的双脚，让他们痛不欲生，是吗？”姚归絮无力的问到。

“砍人双脚是父王最愿意用的刑法，起初我也觉得血淋淋的，但看到他们无论如何都站不起来的身体和满脸痛苦的表情，我就觉得舒服，我小的时候也经常被父王打的站不起来，看到他们，我就觉得这个世界不只我一个人站不起来，我就会舒服很多。”寒浇的语气很轻，丝毫听不出一丝怜悯之心。

“你就是个恶魔，像你父王一样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姚归絮说着话，甩开了寒浇捏在她下巴上的手。

寒浇坏笑着看了眼自己的手，把姚归絮从地上抓起来，面部狰狞的说：“你应该感谢我是一个恶魔，否则你怎么有机会，喜欢上这么清逸俊朗的我呢。在告诉你一件事，我寒浇想要的女人，就没有得不到的。”

第二日清晨，姚归絮坐在床塌的角落里，忍不住的流泪。

“寒妈妈说，和你一同来的，还有一个你的女侍，我一会儿就让她来伺候你梳洗，你最好搞清楚现在自己的处境，乖乖听话。”寒浇捏着姚归絮的下巴略带温柔的说。

“为什么？品酒大会那日，为什么不把我和葛覃一起杀了？”

姚归絮突然恶狠狠的抬头问到。

寒浇顿纶顿说：“因为我还没玩够啊！无论是你还是葛覃。”

“你就不怕葛覃势力壮大，灭了你吗？”

“有虞才多大，纶邑更是小的可怜，一个连近身护卫、一兵一卒都没有的人，你让他拿什么灭了我呢。我的小公主，这天下是伯明氏的，无论葛覃身上流的是谁的血，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不过，你能自己跑到国都城来，这让我很开心，我还是会好好宠着你的。”寒浇坏笑着说完话，想要亲姚归絮一下，被姚归絮转头躲开了。

“不着急，慢慢来，你总会服软的。”说完，寒浇笑着出了内殿。

小艾走进来的时候，姚归絮的心绪已经平静了很多，满屋狼藉，任谁都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小王后？”小艾的声音里满是心疼。

“我已经不是你的小王后了。”姚归絮说着话，拿过小艾手里的衣服穿在了身上。

“寒浇他。。”

“他不是人。”姚归絮边穿衣服边恶狠狠的说。

“昨日晚间，有一个叫羲和的人，过来找我，他说他是从有虞国君主派来找您的。”

小艾看着姚归絮说到。

姚归絮听到羲和的名字，突然莫名的悲伤起来，不过转瞬就消失了。

“应该是父王派他来的，不重要了，小艾，我们一定要杀了寒浇，一定要杀了他。”姚归絮的语气和神态，都让小艾觉得可怕。

“你昨晚没动手吗？”小艾抓着她的手问到。

“哼。。哼。。哼。。”姚归絮怪笑了几声说：“我昨晚应该下狠手的，我居然还对他抱有希望，居然还指望他因为在乎我，而有所改变，我太傻了，一个杀人如麻的人，根本就不会有爱情，他也不会喜欢任何人。”

姚归絮的话让小艾不自觉的低下了头，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一夜之间，变成了这个样子，眼中满是恨意。

小艾当然希望姚归絮能取了寒浇的性命，对于她昨晚没能将寒浇一击致命，也有些埋怨，但看着现在殿里的情形和眼中满是悲愤的姚归絮，她多少又有些心疼。

“少国主，有虞的小公主，您打算怎么办？”坚乙看到满怀心事到演武场来的寒浇问到。

“她确实是来杀我的，不过自己下不去手，对敌人这么善良心软的姑娘，我还是第一次见，我准备好好养着她。”寒浇说到姚归絮的时候，不经意的笑了。

“她想必还会对少国主在起杀心的。”坚乙担心的说到。

“这样才好玩啊，比投怀送抱有意思多了。”寒浇面上看着露出了少见的开心的笑容，但坚乙似乎看到了这笑容背后的苦涩。